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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佑帝道:“卫歧留下。”
闻言,平王略一思忖,领着所有人鱼贯而退。
梁衡有些意外,他才注意到内殿还有个高大的青年男子。
他撑着自己的膝盖,费力地坐了起来,自顾自地坐在圈椅上。
梁衡上下打量卫歧,卫歧也毫不客气地瞪着他。
片刻,梁衡叹道:“是我小瞧你了,不料皇兄竟会如此信赖你。”
皇帝面色不改道:“平王说你喊冤,执意想要见朕,你有何冤?”
“臣教子无方,养出猪狗不如胆敢犯上作乱的儿子,实在是难有颜面面圣,更是愧对列祖列宗。
然平王让臣认罪的,臣实在是不敢认。”
梁衡手摸着膝盖,缓缓道。
隆佑帝问:“那一件是冤枉了你?朕起初,也不信你会犯下滔天大罪,但你实在是让朕大开眼界!
梁氏列祖列宗若泉下有知,恐怕都要托梦给朕,训斥朕有眼无珠,错信了人!”
说完,皇帝大口喘着气,平复一会儿又道:“你拿母后生前爱物,随手打发人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
梁衡手上动作一滞,道:“平王污蔑臣有反心,臣绝无!
臣说句大不敬的话,臣若是有反意,就凭臣麾下镇海军,早就可以打到京城!”
皇帝喝道:“你还有脸提!”
他声量太响,耗尽半身力气,倚在榻上,面色隐约发紫。
梁衡不禁问道:“陛下,您这身子可是有何不妥?”
半晌皇帝都没有答话,卫歧亦是一言不发,只冷冷地看着梁衡。
梁衡面露惶恐:“是因为梁少州这个孽障伤到您的龙体了吗?他胆敢与反贼共舞,臣是再不把他当儿子的。
要杀要剐,绝无二话。”
殿内一阵静默,许久后,梁衡又试探地开了口:“皇兄,我们二十余年不曾见面。
臣虽久居南方,但常常怀念和皇兄在父皇母后膝下承欢,一道上学打猎的日子。
臣如今”
他顿了顿,道:“臣如今已经舍了一个儿子,还请皇兄能念着我们兄弟之情,开恩饶了臣的不察之罪。”
“你儿子?”
皇帝反问道,“你儿子本就该死。
可周氏一族,何其无辜?”
闻言,梁衡笑道:“皇兄难不成是忘了,臣临行前,您还千叮万嘱命臣一定要盯好周氏。”
“朕让你盯牢周氏,没让你用无稽之谈的罪名灭了周氏满门。”
皇帝面露不虞,训斥道。
梁衡只是笑,道;“皇兄当年不曾真惩罚臣,臣斗胆揣测圣意,是因为您也觉得周家该除去。”
皇帝警告地瞥了卫歧一眼,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不料卫歧一动不动,他又收回视线。
“我说卫歧为何在这儿,原来是替岳家鸣不平了。”
梁衡轻佻道。
卫歧冷冷道:“你有意见?”
“朕从未授意你除去周家,太宗皇帝也从无此心,”
皇帝疲惫道,“朕只问你,你是不是唯恐密道的事被定国公察觉,才要除去周家?”
梁衡鼻子不受控制般抽动了一下,道:“那首反诗,是周守仁自己吟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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