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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姥爷的那些个侍妾姨娘自然是不可能住在南苑正房的,她们只能暗自骂夫人心狠手辣,小心翼翼地将自己住的地方搬得远一些,再远一些,生怕染上这九死一生的病,一命呜呼。
好在除了三小姐和五小姐,还有先个病倒的丫鬟,再也无一人染上这疱疹。
三小姐那人多,伺候的多,汤药什么的都不缺,但是丑丫冷眼旁观着看,这三小姐却真是不太好,她病得时间比五儿长一些,却消瘦得和五儿差不多,那些补药并没有给三小姐的身体带来多大的帮助,好似一个时辰比一个时辰虚弱了下去。
丑丫记得那起出来的豆子是不可以挤破的,一破就是一个疤,三小姐那却没有人顾忌这些,那些丫鬟围在院子里,只有掐着时间喝水吃药的时候才在身边伺候着,幸好三小姐脸上的豆子并不多,要不然八成就破相了。
看着三小姐去抓身上出的那些豆子,丑丫并未制止,大约是出于私心的原因,她没少听说三小姐欺负五儿的事情,就权当替五儿出口气,丑丫这样想想,心里那隐隐的愧疚就没有了,三小姐她是嫡出女,就算是破相以后也不愁找不到婆家,反正林府有的是钱。
想起昔年身上的伤,丑丫竟是有几分快意。
相比起一直昏迷不醒高烧不退的林三小姐,五儿的情况真的是好太多。
至少她还有清醒的时候。
看到丑丫,五儿显然是吓了一跳,她不确定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半晌才用纤细的声音慢慢地吐出几个词:“丑,丑丫……姐姐……”
正忙着给小孩换床单的丑丫倒是唬了一跳,她没有想到小孩会突然睁开眼,抱着小孩的胳膊僵了一下,不知所措地呆滞在那里,手里还抓着床单一角。
“你,你醒了?”
丑丫有些尴尬,照顾这孩子一天都没见她醒,虽然心里已经释然,但是乍看到小孩还是会有些窘迫,毕竟她们最后一次见面并不怎么美好,她吓到了小孩,小孩嚎叫着跑开,还因此生了病。
丑丫连忙铺好床单,将小孩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扯开一个笑,“要,要喝水吗?”
点点头,又摇摇头,小孩子沉默了,看着丑丫也不说话,她还在发着低烧,小脸黄里透着红,十分病态,原本不大的小脸因为一场病更加的消瘦,两年不见,小孩的长相却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七八岁的孩子看起来仍和四五岁一样,消瘦干瘪,就像是一颗发育不良的豆芽菜。
“要喝水吗?”
丑丫又问了一句,小孩矛盾的肢体动作让她误以为小孩没有听清楚她的话。
小孩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嘶哑地说道:“不,不要了……”
丑丫摇摇头,都这样了为什么还不喝水,转身走到房间中央放置的圆桌那,拿起茶壶给小孩倒了一杯水,默默走到小孩身边,“喝吧。”
小孩眼睛红了,低下头,肩膀抽了抽,小声地说:“谢谢丑丫姐姐……”
“对不起……”
小孩抬起头,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打嗝,“呜呜,我不是故意的,呜呜,我想去找你,我不敢,呜呜呜……”
丑丫拿着帕子一点点擦去小孩眼角掉落的泪珠,然后背后身子悄悄地抹泪,她早已经不怪她了,她心里始终是惦记着她,这样懂事乖巧的小孩让丑丫心疼。
早晨到三小姐那照看的时候,她不经意听到丫鬟们的谈话,弄清楚了为什么夫人非要自己来西苑伺候两位小姐,除了夫人害怕自己被三小姐传染上病,还有就是夫人找了个道婆,道婆指名说自己是命硬之人,和两位小姐的病相克。
身为当家主母,后院都是归林夫人管的,出了这档子事儿,就算是林府的人不敢说,在外面,林夫人的名声肯定会受到影响,她恨五儿这个庶女,却不敢动她,她疼自己的嫡女,却更爱自己和两个嫡子,如此一比,三小姐的地位就十分的尴尬,不照顾她,有人会说夫人狠心,若是亲自照顾,夫人怕自己过了病,到底大少爷不是亲生的,二少爷和四少爷年纪小,姨娘虎视眈眈,儿子总不能离开母家的后盾。
这些,是丑丫想了一晚上才想出来的道理,说白了,就是林夫人自私,自己怕死,拿鬼神之说来唬人,就算是她害死了小孩,也还有自己这个地位卑微的小丫头挡在前面顶缸。
看着五儿虚弱瘦小的样子,丑丫从心里讨厌这个高高在上的林夫人,这种莫名的讨厌让丑丫打心眼儿里瞧不上自己,林府收留了她,她是林府的丫头,林夫人给了她一口饭吃,按理来说,她不应该这样想的,可是就是忍不住那阴暗的念头,吃里扒外,可不是自己这种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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