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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上宾主尽欢,连乔也恰如其分的展现出一国之母的气度,未对这群举止粗卤的北漠蛮子表露轻蔑——因为先前呼延茂兄妹的事,她对于北漠人实在难有好感。
当时还能谈笑风生,可是当楚源晚间告知她呼延旭的另一个来意时,连乔的笑脸就绷不住了,“您说什么?呼延旭想与我朝和亲?”
“朕也是才知道,呼延旭那位王妃刚刚过世,想借此缔结两邦之好,联姻自是最合适的办法。”
楚源将声音压低说道。
连乔抿着嘴不说话,半晌方道:“他想要求娶何人?”
历来和亲,多半得皇室中人做出牺牲,不是牺牲真公主,就是捏造一位假公主。
可如今的皇宫里,恰好就有这么一位货真价实的公主。
楚源知道她担心什么,抚慰道:“你放心,慧慧才只有十岁,朕自然不会舍出她去,更何况她还是朕的亲生女儿,朕再忍心,也没有将她送往北漠的道理。”
“可眼下有年岁相当的宗室女人选么?”
连乔颦眉问道。
若找不到合适的,只怕呼延旭仍会在慧慧身上纠缠不休,这些蛮子胃口奇大,恐怕巴不得带走一位嫡公主呢。
两人在脑子里细细搜罗一遍,依旧想不出适龄的人选。
楚源揽着她的肩,宽慰道:“看来只能在京中的贵女里头遴选了。”
连乔不言,她对于和亲向来秉持着深恶痛绝的态度,即使明知这对促进两国的邦交是必要的,她也没法打心眼里认同。
家国利益之前,首当其冲是牺牲女子个人的幸福,想想还真是有些悲哀。
她身为皇后,自然不可能出言阻止,只得勉强帮着皇帝张罗。
但要为呼延旭挑选一位合适的王妃也不是件容易事,既要身份恰当,又得德容言功出众,还得是能吃苦耐劳的——北漠那地方民风剽悍,何况又是孤零零远嫁,京城这些娇花恐怕活不了几年就该被摧折了。
吴映蓉却于此时悄然造访,她望着连乔微微笑道:“姐姐可是为遣谁和亲而发愁?”
连乔正乱着布置下去,随意点了点头。
“那姐姐觉得我怎么样?”
映蓉轻声说道。
“你?”
连乔不禁怔住,未曾想到她会主动请缨。
历朝历代也不乏用宫妃充作和亲人选的,事实上连乔业经考虑过这一点,但她从未想过将主意打到映蓉身上。
她的面色不禁凝重起来,“你想好了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先前皇帝春猎时,也曾带领一批宫妃去过,娘娘们虽然玩得尽兴,但若要她们在那里久居,恐怕也是受不了的。
不然怎么一听说呼延旭和亲的消息,便个个唯恐避之不及,这几天连门都不敢出。
“我虽不曾去往北漠,想来也未必十分辛苦,那呼延旭是求娶王妃,又不是挑奴隶,势必会以礼相待,姐姐又何必忧虑过深呢?”
映蓉坦然道,“且既要遣人和亲,必得那人心甘情愿才好,不然半路上闹出寻死觅活,只怕反伤了两邦和气。”
她说的未尝无理,相反,甚至处处皆是道理。
连乔心情复杂的打量她的面容,凭心而言,映蓉其实生得很好,只是她的美不是能让男人一眼发觉的类型。
端庄的碧清妙目,秀美的鹅蛋脸,下颌稍尖,因此反多出几分惹人怜爱的意味,乍一看或许不够惊艳,但若看久了,便会被那双柔和细致的眸子吸进去,不能自拔。
连乔满心里不赞同她的抉择,但又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唯有重复道:“远嫁必然十分辛苦,你以后会后悔的。”
“我不会。”
映蓉轻轻摇头,声音坚定,“要说辛苦,宫里何尝不是一样,至少在北漠,我还能有一片自由的天地。”
自由么……连乔有些微的失神,她多久没想过这个词了?
映蓉牵着她的衣袖,依依说道:“姐姐,你不要当成是我帮你,就当是你成全我,助我达成我的心愿,好不好?”
连乔从她眼里看不出说谎的意味,但是她很明白,这种说辞无非为了叫她心安罢了,为的就是让她心底少一分愧疚。
不答应是犯难,答应了亦是心酸。
连乔还能做什么呢,她唯有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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