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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蓉虽不愿承宠,但位分的提升带来的是确实的利益,想来她不该拒绝。
“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眼下不是时候。”
映蓉轻轻摇头,“这份尊荣是陛下给予姐姐你一人的,姐姐您何必让人占去你的风头?岂不伤了陛下的脸面。
且姐姐初登高位,便立刻大封六宫,难免让陛下以为你趁机培植亲信,排除异己,姐姐就不怕陛下多心么?”
连乔不禁哑然,她的确还未想到这上头,不过以皇帝的性子,倒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映蓉的思虑不算杞人忧天,连乔于是望着她笑了笑,“也罢,那便再等些时日,只要你不觉得着急就好。”
“我早说过,皇恩于我如浮云,名位亦如是。
我晋不晋封不打紧,只要姐姐你高兴,我便与有荣焉。”
映蓉轻声说道,拱手向她一拜,“嫔妾美人吴氏,恭贺娘娘荣封皇后之喜。”
连乔忙将她搀起,打趣般的笑道:“你自己都不稀罕虚名,怎见得这皇后之位是好事?”
“于我当然无甚益处,但对姐姐却是绝对必要的。”
映蓉微微笑着,“唯有到了皇后这个位置,姐姐才算得真正安全。”
她总能说出一些发人深省的道理,连乔虽觉后背微凛,却不得不承认这是句实在话。
从皇贵妃到皇后虽只有一步之遥,两者却天差地别,皇帝要废掉任何一个妃妾都很容易,但皇后却是要与他共飨宗庙的妻,天下如无动荡,要废去皇后之位是极不容易的。
只要连乔日后不犯大错,她的地位便牢不可破,某种意义上,也能防范苏若水这类人的威胁——谁能保证皇帝不会遇上第二个令他神魂颠倒的苏若水?
连乔心里再度建立起清醒的认识,那份欢喜淡去一些,与之而来的却是一种过尽千帆的惆怅:她几乎可说已经成功了,剩下的日子,就只是熬而已。
熬到楚弘成人,熬到皇帝故去,她这一生才真正到了辉煌的尽头。
十一月二十日,皇帝下令为安郡王与皇贵妃义妹苏若水赐婚,那对苦命鸳鸯终于可以结束亡命天涯的窘况,堂堂正正的返回京中。
连乔知道,皇帝的意思是为了让她放心,苏若水始终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个坎,现在皇帝下定决心要将这道坎抽去了。
一旦苏若水成为郡王妃,皇帝就是有再多心思也须埋藏在心里,不能越雷池半步——比起女色,他更在意的还是自己的帝位与声望。
对于皇帝此举,连乔恰如其分的表示了感激之意,其实内心只余枯索沉寂。
先前她因为苏若水大感灰心丧气,甚至不惜处处与皇帝作对,现在终于恢复了理智:苏若水算什么,只要不威胁到她实际的地位就行。
那么无论两人旧情复燃,或是暗通款曲,连乔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是想通了,也看淡了,只是皇帝一定要表露自己的忠诚,她也只好欣然接受:丈夫无论做出怎样的举动,妻子都只有赞同他的,天底下无数夫妻不都是这样凑合着过日子么?何况这本就是于她有利的事。
为着太后辞世还不到一年,连乔为表孝心,执意让皇帝将册封礼定在次年春天。
春日百花盛放,亦是万物复苏的好兆头,楚源想了想便答应了。
他如今已成为一个改过迁善的模范夫婿,时刻不忘听取连乔意见,连乔都为这头“忠犬”
感到脸红。
话休絮烦,转眼便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而连乔的册封大典也如期而至。
内务府早就命人送来皇后翟衣,那衣裳刺绣繁复,十分精细华美,唯独颜色近于深红一色,如同干涸的血迹,令人心瘆得慌。
皇帝特意派了两个干练的老嬷嬷来帮助连乔穿这件衣裳,连乔侧身端详着穿衣镜中的自己,只觉心神恍惚。
这一路走来虽然不易,但也未必十分艰难,回想起来仍如一场梦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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