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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原秋风萧瑟,吹过一片又一片的路途,灌进马车里,又穿堂而去。
因为一路都在奔赶,不出半月就到了曾经他接到楚晏的那处草原。
没了战乱侵扰,这里到了秋天,也还有不少青草摇曳,牛羊白一点、灰一点地洒落在青绿与灰黄相间的草坪上,悠闲地低吼几声。
“陛下,接下来是往前走经由溁城过,还是像上回一样走西边从溱城过?”
墨岩趁着马队歇脚的时候,掀起窗帘的一角,探过头问。
“继续往前吧。”
上次就没从溁城走,一是不想触景生情,二来也是心虚,毕竟溁城的守将还是袁毅。
但这一次,他也想为当年的事好好赎罪。
溁城的城门远比从前阔气,从老远就能一眼看见那高耸着伫立的正门,宽度也比从前要宽上一倍有余,正中间的位置似乎有什么东西分隔了两侧进出的车马。
他的车架行至门前,他凝眉,深吸了一口气。
那正中是一块汉白玉的碑,碑后是一座规模浩大的石墓,直接横在了整座城前,宛若将领守卫着城门。
他下了车,走近查看,那碑文上写着袁冼的名字,和他在此坠亡的事迹——这是袁冼的墓。
他心中绞痛,眼前尽是当日袁冼坠下的身影,悲痛到说不出话来,只用手指抚过那碑文上每一个冰冷的字。
“事到如今,还来做什么?”
身侧骤然响起的声音,让他的手一顿。
他回过头,袁毅一身戎装地站在城门前,应当是看马队进城了,按照礼节出迎的。
顾长宁低下头,从前他跟袁毅并没有太多交集,只觉得他这人太过古板,不懂变通,但每次他们几个闯了祸,都是袁毅撑起大局为他们开脱的,如今见了只在心虚愧疚上更添几分惧怕。
“是我对不住你们,是我的错。”
袁毅盯着他看了片刻,这短暂的瞬间在顾长宁的感知里,却有如万年,直到那风卷起脚边的尘土,扬长而去。
袁毅也猛然抡起了手中的剑——
顾长宁不打算还手或是躲闪,只按住了身侧焦急的墨岩,站在原地平静地等着那柄长剑刺过来,但那剑光径直越过了他的耳边,削铁如泥的剑身斩断几缕他垂落身侧的青丝。
其中一缕青丝悠扬地飘进风里,摇摇晃晃,最后不偏不倚落在了石碑上。
“此后,你我再无瓜葛。”
袁毅收剑入鞘,冷漠地拂落手边沾到的发丝,转身离开。
他不是不恨顾长宁,但也从楚源那里听说了此中的种种误会,又因他如今已不是寻常身份,一旦再起恩怨,两国必定不会安宁。
如今,便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逆着光看了一眼城头的位置,长鹰掠过,有一瞬间他好像看见袁冼就站在那里,陪他一同镇守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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