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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恺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去,路上经过一家拳馆,项恺叫停司机,一双黑瞳固执地望向拳馆。
已经是半夜,城郊的拳馆里的顾客少得可怜,砰——工作人员打开角落的灯光,项恺站在拳击台上,四周的光线昏暗,只有一束白炽灯打在他身上。
项恺挥拳捶打在沙包上,灯光下每一拳陷入沙包溅起灰尘,他疯狂地挥拳,汗水顺着发丝滴落,注意力越是集中,脑袋的声音越是清晰,离开时林子彦声嘶力竭的吼声,一遍遍哭喊着:别走……别走……项恺记起曾经,儿时自己站在住宿学校外盯着妈妈离开,自己站在筒子楼下盯着项俞的父亲走远……他也想叫想喊,可自己冷着脸无法发出声音,这些好像都从林子彦的口中喊了出来。
一拳、两拳,项恺听着林子彦的声音愈发愤怒,根本不顾自己此时的身体状态,泄愤似的锤打沙袋。
没过多久挥出的拳头越发迟钝,体内的疼痛感越来越明显,项恺脱力地瘫坐下去,浑身大汗淋漓像是洗过澡一样顺着硬朗的下颚滴落,渗透衣服。
项恺像是棵被伐倒的大树仰躺在拳击台上,汗津津的胸膛激烈的起伏,他大口地喘息盯着头顶的白炽灯,眼前一片模糊,思绪开始逐渐涣散……当他再睁开眼睛,举起手臂撕咬开缠在手上的绷带,他望着一圈圈解下来的白色绷带,盯着自己泛红的手背,为什么?他暴躁地想,不知道该和谁诉说,那种手术,项恺现在还是没办法接受,他恨得想杀人,可是林子彦……自己给了他一枪,他能不能滚!
永远都别再出现了!
孩子,他不想要吗?项恺想都不敢想,曾经医生说过他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如果自己能有一个健康的孩子,他们可以打拳,可以赛车……看着孩子长大,他又拥有了一切……慢性脑病,要他遗忘宛如痴呆地活着,肌肉发抖甚至没办法拿住碗筷……项恺要崩溃了,他的双手扒着脑袋,绷带垂在面前,干脆就这样结束吧,不会再因为这副身体受到屈辱,不会再被伤病折磨……他发疯地拽着绷带绕在脖子上,双手不受控制地用力的收紧拉扯,“呃……”
呼吸阻断,他的灵魂仿佛脱离肉体,错愕地盯着自己站起身,绷带吊在拳击台上面的铁架。
项恺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绷带就像是蛇盘绕在自己的脖颈,血丝爬满眼球,额头的青筋暴起,窒息感充斥大脑。
拳击馆内昏暗,一片沉寂,只有角落的拳击台上照着一束灯光,拳手被绷带吊在正中,濒死时的求生本能迫使他不断挣扎,手掌在喉咙与绷带间,双腿不断地踏空。
他的双眼充血,无法呼吸,一只手摸索着裤子的口袋,终于掏出一把瑞士军刀,仰起手臂割开绷带。
“啊……”
随着身体下坠,重重地跌在拳击台上。
项恺瞪大双眼,猛地惊醒,瞪着赤红的眸子躺在冰冷的拳击台上,张开唇瓣急促地呼吸。
原来是他昏了过去,又做梦了,他抬起手臂,瞧见绑在手掌上的绷带,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完好无损。
项恺垂下眸子,盯着口袋掏出那把瑞士军刀,他举在灯光下,指腹摩挲着那个刻字xk,弹出的主刀表面凹凸不平,他对准光线瞧见那行小字——xk,five “项恺!”
林子彦躺在病床上坐起身,汗水渗出他的额头,站在门口的大兵奇怪地瞅着他。
林子彦捂住双眼,心跳加速撞得他胸口发疼,满脑子想着要去找项恺,他过得不好。
他过得不好。
林子彦掀开被子,走下病床。
“嗯……”
他感到一阵眩晕,虚弱地撞在床头柜上。
房门打开,两个大兵进来送午餐,林子彦脸色惨白地喃喃着:“我不吃,我不吃,我要去见他……”
那两个大兵拦住他的去路,林子彦用力推开他们,“滚!”
“滚开!
我要去见他!”
lenz走进来,林子彦敌视地瞪着他,大声咆哮:“让我去见他!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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