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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木然跟在他身后。
大概走了几百米,他拐进了一个人少的巷子里,“不要跟了。”
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想必不是什么好脸色,便停了脚步。
他却恶狠狠回头,攥着衣领将我推在墙上,我几乎没法呼吸。
“耍我有意思吗?你也和荆府那些人一样,觉得我只是件能用钱买卖的东西么?我居然会以为……你是不一样的……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我答不上来,只能说,“当铺,给我灵石。”
他僵硬了片刻,然后冰凉的空气重新进入仿生肺。
仿佛卸掉全身力气,荆年颓唐地后退两步。
“我不相信。”
他神经质地呢喃:“我不相信,你,彻夜不眠为我挡住屋外寒风、我被蝎语蛊惑时让我靠在肩上安慰、身受重伤也要唤醒火海里的我,被人跟踪也不肯丢下我……难道说,这些都是假的吗?”
我直觉他好像误会了什么,但来不及解释就眼前一黑,陌生的气息侵入私人领地。
他猛然将我扑倒,强行解开我胸前的衣襟,直到看到下面光洁无暇没有半点伤痕的皮肤,荆年怔愣片刻,蓦地笑了,“全都是假的。”
有液体落在胸前,滚烫如火星,但顷刻间又冰冷滑落。
我不可置信道:“荆年,你哭了?”
心率加快,血管收缩,血压升高,短暂性缺血伴随生理性心脏疼痛。
的确在哭。
但他不愿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安静地流泪。
琉璃瓶中的弱水溢出,凝结成冰针,刺在我的仿生皮肤上,恒温系统好像坏掉了。
但坏掉的东西好像不只有它。
比如我无法计算出荆年为什么哭,根据采集的数据,最好的反应是恼怒又嫌恶地让我滚,最坏的是给我一刀。
无论哪个,都不能对我造成实质伤害,但现在,他像个普通的十几岁孩子,不知所措地哭泣,我却心生出一种陌生的无力感。
上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几十年前了,那天也有一场大火。
以后可以养狗我说过,大火对我来说并不少见。
少见的是废墟里还残余的生命。
生命探测仪鲜有在我工作期间响起,所以那天我记得格外清楚。
唯一的幸存者是个平民小女孩,她被掩埋在尸块下,奄奄一息。
被送到临时收容所后,靠仪器维持生命,这里人力和资源有限,所以我偶尔去帮忙,她知道是我将她带回来,每次都会微笑以示谢意。
然而,当她逐渐恢复,拔掉那些仪器的导管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却是自杀。
收容所里的仿生人护士看到现场后,摇头叹气:“没办法,毕竟就剩她一个人了。”
仿生人信佛很奇怪,我听见她说:众生皆苦,唯有自渡。
统计数据显示,工作以来,我清除过数百万名遇难者,只有这个女孩选择了自我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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