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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的变聪明了,就不会不要我的承诺。”
他面无表情地反问,“还是说,你连一个偿还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问话的时候,他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只是这样,就带来了很沉重的压力。
他不是那种心血来潮就随意承诺的男人。
顾影下意识闭了闭眼,“对不起”
三个字很简单,却像卡在舌尖,无法说出口。
她本该与他素不相识。
他是香港显赫豪门的继承人,站在中环天际线顶端,呼风唤雨。
而她只是一个疲于求生的学生。
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本来就不应该相遇。
沈时晔大约看穿了她的难受,俯身向前,低着声问她,“怎么了?”
动作间他的衣襟袖口间透出一丝熏染酒气,顾影被他的气息牵缠,头皮隐隐发麻,终于意识到他又喝了酒。
他经常要喝酒,两年前在她狭小的老公寓里,止痛药用尽的时候,他就喝烈度最高的银瓶伏特加来麻痹伤口。
她发现了总是很生气,翻箱倒柜地找解酒药,板着脸,“沈先生又不遵医嘱。”
他会混不吝地笑一笑,把酒瓶扔到窗外的芭蕉树下,“遵命,医生小姐。”
外面雨打芭蕉一滴一滴,他眼里隐含的笑意一丝一缕。
遇见他的时候,似乎总在下雨,令人心底潮湿。
顾影很少有这么哑然的时候,僵持半晌,沈时晔却倏然后退,如一头狮子停止了进攻。
他主动换了话题,“还有件事,我落在你那里的东西,该还给我了。”
顾影一怔,“什么东西?”
沈时晔不答,让她自己想。
顾影渐渐反应过来后,不自然地牵了牵唇角,“从珠岛到英国一万公里,沈先生怎么知道我还带着那些东西?也许……在你走之后,早就扔了。”
沈时晔沉静看她,“那你扔了吗?”
顾影哽了一哽,没办法在他面前撒谎,沉默地转过脸,只露出一点耳朵尖给他看。
她其实并非那种十分倔强的长相,不熟悉她的人会认为她像一樽琉璃花瓶,美丽但脆弱,但是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却能感觉到她身体里面充满了纤细而坚韧的柳条。
她说错了,曾经的她与今时今日的她,没有分毫的不同,是同样一个嘴硬得可怜的女孩子。
沈时晔了然地笑了笑,亲自接过伞,口吻平淡地示意她,“走吧,带路。”
*
顾影抱着防尘袋从房间里出来时,沈时晔正在侧身看走廊墙面上的油画,被昏黄浓晕的灯光勾勒出剪影,手中檀木黑伞的伞尖在地面轻点。
顾影走近他,把手里的东西摊开开,露出里面羊绒大衣,百达翡丽机械天文表和一把黑伞,“沈先生,你的东西都在这里。”
沈时晔视线只落在那只手表的表盘上,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在分秒不差地走动。
机械表是需要用心保养的精细造物,要定期上发条,保持表油。
两年,时针转过七百三十圈,依然如此地精确,一定有人在仔细地维护着它。
顾影意识到这个细节完全出卖了自己的心情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宁愿它不是这样崭新如昨,宁愿它锈迹斑斑、落满灰尘,好显得她只是随手将它遗忘在抽屉的一角,而不是放在玻璃柜里高高供起来,一点也经不起细想。
她极力描述得轻描淡写,“有一天我发现它不走,以为是坏了,于是送到了师傅那里……”
沈时晔没有戳穿她,只闲聊般教她,“机械表是不会坏的,只要你戴在手上,手表就会自然获得动力。”
“我当时不知道这些。”
顾影更加窘迫,“……所以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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