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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才蒙蒙亮,顾明月便被侍从们从床上扶了起来。
她瞧了眼天色便皱着眉头又要躺回床上去,一旁的侍从又是劝又是哄才堪堪将大小姐扶下了床。
顾明月倒是没什么起床气,只是诸位小侍从都是贴心细致之人许是察觉到她昨夜没睡好,一个个具是轻手轻脚的在身旁服侍。
直到明月的大丫鬟书画实在等不及撩开帘子进来时,顾明月才刚刚被侍从们簇拥着梳洗完毕,正稍垂着头站在几个男人中间不紧不慢的整理着袖口。
她心中着急,连忙几步上前挥退围在顾明月身边的侍从,一把夺过顾明月手中的袖子替她整理起来,嘴中不住地催促道:“小姐,外面大公子都快等了一炷香了,您在这儿就别墨迹了。”
“这才是什么时辰,着什么急?”
顾明月脑子还未睡醒,纵然她心有不满也只是耷拉着眼任由书画动作。
“主夫今日高兴醒得早,您自然要早些去请安。”
书画抬起头又问道:“今日大人归家定要考效小姐的功课,小姐准备的如何了?”
“还没准备。”
顾明月满不在乎地撇撇嘴:“问起来就把我上个月给文章做的批注给她。”
左右母亲不会责骂她。
书画看她这幅样子颇有些忧心地叹了口气,整理好了顾明月的衣袖便马不停蹄地半扶半推着顾明月往堂屋去,边走嘴里还边不住地嘀咕着:“马上就要科考了,您这样可不行……”
看起来比她母父都要用心
顾明月头一歪权当做没听见,她其实不讨厌书画唠叨她,任由书画扶着绕过隔断向堂屋走去,顾宁正端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吃茶。
他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衣裳,衣角绣着几棵黛青色的瘦竹。
当他缓缓抬起手臂时可以从宽大的袖口中窥见到他不经意间露出的纤细的手腕。
比那截手腕更引人注意的是,攀附在他左手的手腕上的,一串坠着碧绿色玉珠和藏红色穗子的念珠。
那串会让人在刹那间误以为是墨黑的深红色的凤眼菩提念珠如同细长的蛇一圈一圈缠绕在他皓白的手腕上,衬得那手腕像一块冰冷、没有生气的玉石。
天色刚刚有些青白,空气中隐约弥漫着轻薄的雾气,缭绕不散,莫名让人有些烦躁,顾明月微微皱了皱眉头。
“起来了。”
顾宁一见到她便站起身,宽大难以处理的锦绣衣袍随着他的动作如同有灵性般乖巧的垂在他的脚边,他目光柔软,笑起来像太阳下暖融融的棉絮:“快走吧,别让父亲久等。”
顾明月冷漠的点了点头,同顾宁一起出了房门。
她的院子不小,顾宁一眼望去除了一些紫竹、芭蕉和木香,最多的就是蔷薇,明月最喜欢蔷薇花,开起来一丛一丛甚是娇美动人。
只是如今刚要入秋,往日娇艳欲滴常常令人驻足不前的花圃自然是一片凋敝之色,满地散落的花瓣还未被仆人清扫干净看了让人觉得好不凄凉。
“昨夜可是睡晚了?”
他一早便注意到明月眼底的青黑,反复捏了捏手心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他尽量放低了腔调,柔声讲:“晚上还需早些休息才好。”
他言辞真挚动人,眼睛殷切地盯着她。
不过顾明月却连眼神都没有给顾宁,只是自顾自深吸了口清晨清冽的空气提起几分精神:“我没想到今天要起这么早。”
静了半晌。
顾宁依随着明月的脚步,走在她身侧,面上一如以往般从容镇静,就连柔软的衣袍划过地面时起的褶皱都显得有条不紊。
唯有衣袖下的手指正忐忑不安的摩挲着垂落在掌心的佛珠:“我听书画说你昨晚天刚暗就回房了,可是不寐?”
“没有。”
顾明月摇摇头,语气有些不善,只是回答了顾宁两个问题她的神情就有些隐隐约约的不耐烦。
如此,顾宁也就不好再讲些什么,只是垂下眼睫将手腕上的佛珠取下,一会儿复又慢慢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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