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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悬崖底下捡到了摔死的我,不忍我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喂了豺狼秃鹰,正巧有家逝者刚下了葬空了棺材,就将我放了进去。
在一直无人认领后,他们计划预备将我下葬了,这个计划的实施在我醒来的后一天,我冒了一头的冷汗……勉强获得信任的我操手围坐在支起的铁锅来,锅里煮着甘薯粥,放了几粒干莲子,烧滚的粥面热气袅袅。
翻上的泡泡一颗颗地此起彼伏,许久未曾造访过的饥饿感奔腾在肠肚里。
为了掩饰蠕动出声的肚子,挽回少女我最后一点尊严,我捧着缺口碗遮住大半的脸道:“现在是什么年月了?”
六百年过去了,我很想知道培养出清玄君那个神奇物种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
他也回到了阳世,我会不会遇到他呢?倘若遇到,他会是个什么反应?稍加联想下,算了,我还是继续充当他生命中打酱油的路人甲吧。
戴着狗皮毡帽的老头往篝火里添了半截枯枝:“明和三年,腊月初二。”
“爷爷,现在是德初元年了。”
小孙子反驳道。
老者出了下神,不自觉地向左右看了看,拍了下自己的嘴:“瞧我这记性,幸好没旁人在。
唉,这改朝换代怎么就是一眨眼的事呢?去年这个时候,敬德陛下还在展凤台广揽贤才为淑玉帝姬招驸马。”
我手里的碗啪嗒掉了下去,甘薯粥黏黏糊糊地流了一地。
谴责的眼神齐齐投射了过来,我尴尬地捡起碗解释道:“我不是太惊讶才掉碗的,那样太俗了,我是被烫到的。”
“……”
虽然我确实非常,非常的惊讶。
因为我记得清清楚楚,六百年前自己掉下悬崖摔死的那天严冬凛凛、红梅瑞雪,正是明和三年十二月初二……我还阳了,但却还阳到了百年前死的同一天。
时间在我的身上没有丝毫流逝,六百年的地府岁月恍若南柯一梦。
或许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吧,就如同所有武侠小说里一样,我从山崖上掉下来时被一棵又一棵的老松树给挡了一次又一次,摔下来时只是暂停了呼吸,处在假死状态而已。
那些地府里的牛鬼蛇神,阎王鬼差,还有金三娘和……清玄君,不过是我最近在寺中待久了从而发的癔梦罢了。
舔掉了碗底最后一粒米粒,我明媚而忧伤地抱着碗想,为什么我会梦见自己做了鬼妓又遇到了一个色道士呢?难道其实我是一个很淫荡的人吗?我的理想一直是淫而不荡、猥而不琐呀。
冬日的天黑的极早,风雪呼嚎在义庄外,爷孙两人早早地竖好门板落下锁。
那个叫“蒜头”
的小男孩抱着床灰黑的小棉被走到我面前:“姐姐,爷爷担心你害怕让我来陪你睡。”
我默默地对着他的被子眼冒绿光。
“我只有这一床被子。”
他警惕地扣紧他的小被子。
“那我一床被子都没有不是很可怜?”
我抱着膝苦兮兮地看着他:“你看你有被子本来就不冷,姐姐没有被子就很冷,你要是把被子给姐姐,姐姐也就不冷了,这样大家都不冷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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