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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尤氏报了产育未随祭,虽来忙着荣国府诸事,却并不敢深管。
可巧这日乃是清明,贾母入朝大祭尚未归来,亦还未至送灵之日,贾琏备下年例祭祀,带着贾珠、贾兰父子并贾环、贾琮两人去往铁槛寺祭柩烧纸,宁国府贾蓉也同族中几人各办祭祀前往,因宝玉得病未愈,便不等去得。
因贾家祖坟在金陵老家,故在京城之丧,皆是先停灵铁槛寺,等夫丧后夫妻一同扶灵回乡,正如秦可卿等例,是以贾琏之母孔氏的灵柩亦在其内。
贾琏给孔氏之柩磕了头,凝神良久,瞅人不防,低声道:“儿已打探得十分清楚,母舅尚在,表兄弟们都比我强,两家无往来之故我虽不知,却也有心亲近舅舅,今日趁着祭祀烧纸,特来告诉母亲一声儿,儿欲登门拜见舅舅,还请母亲在天之灵保佑儿。”
贾琏本性有几分精明,并未因林如海一言而去登门,而是先详加打探了一番,毕竟贾家也有几位老人,他花了些银子酒肉便得了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至今,已经十分确定孔顺便是自己的亲舅舅。
祭祀毕回家,贾琏又看了凤姐一回,虽未添病,脸上却也黄瘦,精神不济。
凤姐见他换上出门的衣裳,又叫平儿预备礼物,挣扎着坐起来,道:“如今离送灵之日不远,你不去给老太太打点东西,出门去做什么?”
贾琏瞅了她一眼,道:“你好好养着,管我做什么?横竖我也不是去作恶。”
凤姐笑道:“你能作什么恶?便是仗势欺人也有人给你撑腰,我不过白嘱咐你一句,如今正当国孝,你别出去吃酒,做那些混账事,免得叫人拿到,又是一场是非。”
贾琏道:“我知道。”
遂低头整装。
因听小红在外头跟人说话,凤姐便问道:“谁在外头?”
小红进来笑道:“三姑娘打发侍书来问奶奶,杨大奶奶有了喜,我们该不该送贺礼。”
凤姐听了,不禁十分羡慕,道:“她倒有福,赶在国孝前怀上一胎。”
贾琏心中一动,羡慕不下于凤姐,回头看着她,笑道:“你趁着这一年好好养病,等过了孝,也给我生一个岂不是好?这样事,羡慕不来。”
凤姐抬头,柳眉高吊,凤眸横波,道:“你放心,我便是挣命,也给你生一个。”
这些日子以来,凤姐偶生掌权之心,便听平儿提起谁家媳妇因无子备受歧视,又或者谁家老太太因无子将一生梯己皆便宜了别人,只得将这些心思按下,一味用心调养。
平儿已将拜礼备好,闻声道:“还挣命呢?先养养再说。
前儿太医说了,幸亏你早放下两日,不然,只怕已添了下红之症,险得很。
如今虽未得,身子也大亏了,这个月经期淅淅沥沥也较以往长了好些,还得配调经养荣丸吃。”
凤姐笑道:“知道了,就你操心。”
又对小红道:“告诉侍书,先打发人去给杨大奶奶道喜,不必送贺礼,等生下再送不迟。”
小红答应一声,出去告诉侍书不提。
贾琏却皱了皱眉头,对凤姐道:“你仔细养病,别费心管事,等好了,什么做不得?横竖这个家就是你我的,难道还缺你管家的时候不成?”
凤姐笑道:“我已放下了,你还说。”
贾琏虽恨凤姐无子,但经她这个月来温柔小意的情意,心里也盼着她平安无事,道:“你知道就好。
我出去一趟,倘若不来,也不必打发人去找我。”
凤姐忙问道:“你去哪里?”
贾琏并没有直言,只道:“去拜见一位长辈,等他见了我,我再细细告诉你。”
凤姐听他不是去眠花宿柳,脸色便缓和了许多,终究不大放心,等贾琏一走,便叫平儿打发心腹陪房旺儿去打探,闻得是去一户清寒官宦人家,才确信贾琏不是去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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