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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凯和钱逊背后一凉,才知他们在楼下的戏语已被谢澜安听到了。
——当时他们周围并无旁人,她怎会知道?难不成,谢澜安效仿古人事,还在酒楼里安排了刀斧手?
想到这一层,一时只觉这屋子里的温度都冷了几分。
贺宝姿:“请三公来,我家大人话不愿说第一遍。”
三个年轻人讪讪互视,他们僵持在这,东道主视他们如空气,没人搭理他们。
再看朱公与常公,稳坐席间如老僧入定,更无替他们说话的意思。
几个世家小辈无可如何,只得离开。
不过张凯下楼时在心中恶狠狠想:想让我祖父登门来见你,你就等个空吧!
雅厢内恢复了片刻前的安静,常安道品了口这家酒楼特产的杞菊茶,侧头看向极沉得住气的女郎,不失时机地提醒:
“依本府对那几位明公的了解,他们大抵不会轻易说动。
大人还等吗?”
这是姨母夫君,表妹常乐的父亲。
虽是头回见面,谢澜安莞尔一笑,亲疏立辨:“姨父叫我澜安便是了。”
她眸敛轻澜,敲指弯唇,“不急,等等看。”
却说那三位郎君分别后,各自乘车回家。
三人都是族中最看重的小辈,这次来悠然楼之前,本是备足了长篇大论,准备会一会昔日的江左第一人,守住家族利益。
谁知却一拳打在棉花上,铩羽而返。
其中又以张凯受到的刺激最大,他惹了一肚子闲气不说,每每想到谢澜安那份如玉如霜的气质,心又被勾得起毛边,到了家门口,神思还七荤八素的。
马车停在高华耸丽的阀阅下,车夫请公子下车,忽然十来条黑影从街道两旁窜出,冲向马车。
张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道大力从车厢中扯了下去,他惊道:“何人——呜……”
后颈被猛地一敲,张凯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黑衣人们风卷残云般来复去,训练有素且目标明确。
车夫第一次遇见敢在张府大门口劫人的狂匪,呆怔数息,才想起张惶大喊:“来人,快来人啊!
少主丢了!
丢了!”
……
钱家和陆家的情况也是大差不差。
“当时都已经看见府门前的石狮子了,”
陆广枫的书僮阿砚,跪在头发花白的陆老爷面前,哭诉着,“就这么几步道远,郎君……郎君就被一伙冲出来的蒙面贼给掳走了……”
陆公颏下胡须发颤,这地界大大小小的山越豪强,哪个不认陆家,谁敢动他最器重的孙儿?
旋即,他想起孙儿今日是去见谁,身子陡地一颤,心中浮现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备驾,去悠然楼!”
茶水换过三巡,从晌午等到黄昏,当最后一缕暗澄的夕光渡上窗棂,谢澜安终于等到剩下的三名家主到齐了。
都是名晌一时的老令公,吁吁上得楼来,看见谢澜安那一刻,脸上浮现出相似的愤怒与恐惧。
谢澜安抬眼轻哂。
她说了要在今天见到人,就不会等到明天。
“何必呢。”
她仿佛觉得有趣地轻声自语,抬手请三位长辈上座,“晚生谢澜安见过明公,有失远迎,请勿见怪。”
话说得客气,人分明没有离开过坐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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