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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命令的竹青派人去收集那几人的资料,东厂如同精密的仪器,开始了不会出错的运转。
月亮渐渐爬上了树梢,又渐渐落下了树梢。
丑时末。
马车终于从东厂驶向了督主府,一夜未睡的人倚在窗边假寐。
“督主,到了。”
小太监的声音传入车厢,一只手掀起车帘,时鹤书揉了揉额角,将手落到来人的掌心。
夜风撩起青绿色的长袍,红色的宫绦在腰间轻晃。
温暖的手包裹住冰凉的指尖,时鹤书抬眼,便直直撞入了那双浓如黑墨的眸子。
“督主。”
见他看来,景云垂下眼,唇角却微微扬起:“夜深了,属下服侍您休息。”
见到景云,时鹤书也想起今夜——准确来说是昨夜,是修补身体的日子。
候在屋内的小太监被屏退,景云轻轻扶着时鹤书的手,将人带到了室内。
取下网巾,卸下发冠,长发如瀑般撒下。
那双布着茧子,略有些畸形的手细致的解着宫绦。
时鹤书垂眼看着景云动作,忽然开口:“你会武?”
景云的手顿了顿,“属下过去行走江湖,侥幸习得一点。”
看着那双明显属于武人的手,时鹤书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抬手任景云为他褪衣。
褪下外袍,宽大的中衣包裹着瘦削的身体,时鹤书走到榻边,轻轻坐下。
“你过来。”
景云顺从的走到时鹤书身前,单膝跪下。
落在桌上的手支着脸侧,时鹤书向景云伸出手,一节皓腕从袖中流出。
景云注视着那过分苍白的皮肉,低声道:“得罪了。”
他抬手,轻轻握住了那只细腕。
暖流再度涌入了时鹤书的身体,五脏六腑都被暖意包裹。
时鹤书眯着眼睛,感受着自己的呼吸再度轻快起来。
不同于头几次修补身体的惨状,现在的时鹤书虽然还会吐血,但已可以忍到人后再吐了。
许是身体不好又身居高位的缘故,时鹤书极不喜欢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人前。
但就是这样高傲,高傲到不愿意暴露出任何缺陷的人,前世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呕血晕倒,被发现命不久矣的。
景云看着似是在假寐的时鹤书,不禁想起了书中描绘的九千岁。
那位孤傲,冷漠,疯狂,为达目的不计后果与代价,哪怕是死,都要在死前再抄几批家,带一群贪官污吏陪葬的九千岁。
他的目光从披散的发一路向下,划过那双弯弯的柳叶眉,又顺着落到合起的桃花眼上。
垂下的睫毛纤长,如同鸦羽般落在脸上。
挺翘的鼻秀气中又不失英气,从侧边看去还带着轻微的驼峰,让人有着抚摸的欲望。
那只渐渐染上血色的薄唇形状秀美,像是两片薄薄的花瓣。
苍白的面颊也浮上浅淡的红晕,仿若大家小姐那涂了胭脂的桃花面。
景云的目光并不算炙热,却格外有存在感。
羽睫轻颤,时鹤书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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