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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村子,只有最东面的房子的窗户里点着灯,童锐听老师讲过,那是村长的房子,整个村子只有村长的家里有点灯,老师上初中的时候,会到那个房间写作业,全村的孩子只有他,拥有这个待遇,这让老师认为自己是被偏爱的。
现在,这盏曾专为老师服务过的灯,依旧工作着,只是不知在为谁点亮了。
此时它、天上的繁星,还有小童锐,在山顶上醒着,夜整个的安静了。
曾经嘶吼暴躁的火把燃尽了被人随意丢在地上,童锐一路跑到村子的尽头,他喘着粗气,看到老师还在那里。
风吹着他被血浸湿的衣服,也带走了所剩不多的温度,他心里没有恐惧,走到映着繁星的血泊中,捡起那半个看着他的老师,再次奔跑。
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云雾把陪伴他的星空遮挡,带着浓重的泥土味,大滴大滴的雨水拍打下来。
雨水把他身上带着老师鲜血的衣服冲洗干净,把他的疲惫也捎带脚的赶走,童锐第一次下山,他记得老师说雨天下山危险,却依旧不要命地跑,他抱着老师,期盼着自己哪一步跌倒,让自己感受到老师相似的疼痛。
但事实总与理想相反,他奇迹般地一个人爬下了山,脚站得稳稳的,潮滑的石板爱戴他。
山下,已经围堵了一批警察,童锐的父亲坐着直升飞机赶了过来,救援人员已经准备就绪。
他们准备从那名老师手上救下可怜的孩子。
远远的,他们就看到山上有什么人跑了下来,那个身影那样渺小,却又真实。
童锐看到了警察,看到爸爸,看到了熟悉的一切,他脸上做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麻木地向前迈着步伐。
近距离看,人们被童锐抱着的东西吓了一跳,那半个头颅被雨水带走了血液,清晰地能看到里面各种各样复杂的组织结构,被暴力拍打出的大半个眼球和孩子一同看着夜空。
爸爸不顾一切地跑过来抱住他,不问他发生了什么,也不夺走他的老师,雨水依旧拍打着地面,远处警铃一遍遍地响着,不知疲倦。
“他们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童锐简单地讲述着,“但没人惩罚我。”
“你是受害者。”
降谷零听得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艰难地说道。
没有人会谴责一个遭遇不幸的4岁孩子,更何况这个孩子甚至要比有些大人都做的更好了,那样疯狂的场景对一个正常人的心智会造成摧毁性的打击。
“所有人都是这样说,道理我也懂,但老师在我面前一次次的遭受痛苦,我却不能给他我感知他痛苦的反应,我无法不愧疚。”
童锐抬头看着爬上天空的星星,它们在十几年前也如此地看着他。
“你的老师说不定是欣慰的,他只是说了戏剧的前情,而你完美地依照他的话表演了整部戏剧,保护了自己。”
“或许,但永远不可能知道了。
当年组织谋划的几个村民还在监狱里待着,这或许是为数不多的好事情,”
童锐低头道,“有多可笑,这场命案一切的原由要追溯到19年前一个路过他们村子的算命先生,随意扔下的一句话。”
那年再往前的19年前,那名算命先生预言他们村子会在19年后的一场灾难中走向衰亡,唯一的变数,是一个与他们并无血缘关系的男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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