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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的眼神从妍佳和道具组那边的吵闹中收回,灭了灭手里的烟,眼前的女孩比镜头里还要苍白几分,咬紧牙关克制发抖,眼里闪烁的是不加掩藏的欲望。
“是,我想再来一条,我还可以表现地更好。”
安夕沉气缓慢地说道,她不想被看出一直在抖。
“可以,那来吧,制片!”
导演用力扔下手里的烟,朝那边摆摆手,“都别吵了!
苏沫的特写先放着,余知落水再来一条!”
妍佳转身看过来,双臂抱胸,一副打量的意味。
再次看到水面会有强烈的眩晕感,安夕打心底恐惧,深呼吸几次,周遭的混乱逐渐听不见,只想刚才的镜头,表情,动作,该怎么改,紧促感,窒息,绝望,昏迷,要往更极致的极限去逼近,闭眼,安夕果断跳下去。
动作幅度太大,安夕一开始就呛水了,气泡不断翻滚,水面的场景摇摇晃晃,模糊不清,安夕奋力往上求生,一双手紧紧将她按住,连呛了几口水,安夕开始精神恍惚,还是看向摄像,将绝望演绎到底。
CUT!
快快快!
拉人上来!
大口大口地喘气,厚厚的浴巾将安夕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住,妍佳走后现场很安静,安夕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气,摇摇缓缓走向监视器,节奏,表情,动作都到位了。
“这条过了,比刚才还要好。”
导演坐得笔挺一些,轻着嗓音说道。
“谢谢导演。”
没有更多的情绪,对于画面,好似多了一些理解,要做的要学的还有很多,前路漫漫,这一次好像真的做好准备了。
“还有一场戏明天拍吧,今天来不及了。”
“好。”
回去的路上,室外的寒风几乎穿透骨髓,太冷了,身上每一寸都在刺痛,脚步绵软,昏昏沉沉间不记得怎么走到车中,只记得做了一个梦,梦里在漆黑的夜坠入无尽深海,一轮明月在水面透着温暖,蓝色的海面波光粼粼,安夕奋力向上游去,却怎么也游不出巨型的蓝色水幕,窒息中惊醒。
这一觉睡得浑身酸痛,嗓子发不出声来,还好今天演得是一具尸体,安夕庆幸地想到。
尸体没有戏份可言,妆造却很复杂,天没亮到了化妆室,粉底阴影打得厚重,安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也感到发寒,屋里的人开玩笑说不敢看到她。
从化妆室出来已经天光大亮了,跟着大巴车摇摇晃晃到了片场,一路上人群自动避让,在片场第一次享受到优先待遇。
“尸体别站在外面晃了,先进去躺好。”
晕晕乎乎还没来得及害怕,已经躺进裹尸袋,拉链一拉,幽静窒息,还有一股莫名的怪味丝丝缕缕萦绕,说不出的恐慌笼罩着全身上下。
隔着一层袋子被拖行在粗砺的沙地上,皮肤磨得生痛,似有血迹渗出,隔着袋子拍不到脸,安夕却也不敢睁眼,只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怕得发抖,最怕外面突然静下来,害怕被人遗忘在这里。
CUT!
这可能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话语了,等了一会没人拉开袋子,人群的声音似乎更加遥远了,安夕轻唤一声无人回应,自己从里面一点点蹭开,露出头赶紧看一眼四周,还好大家都在,只不过都离自己远远的,可能妆造太吓人了吧,执行助理小董送上一小束花,这部戏算是正式杀青了。
接过花时,小董小声说:“姐,咱回去可得跨个火盆去去晦气,妍佳姐说道具要尽量逼真,所以用的是真的裹尸袋!”
这话刚说完,好似一阵阴风拂过,安夕感觉浑身汗毛竖起,又惊又怕,刚刚那股味道,难道是……
一阵恶心泛起,来不及多说一些离别的话语,只加快步子跑出影棚,拉开帘子,屋外寒风凛冽,安夕抱紧双臂埋头往前快走,嘴里絮絮叨叨念叨着,试图给自己壮壮胆。
“想要回家,洗个热水澡,冲掉一切不干净,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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