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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浑身的骨头仿佛被剧烈挤压着咯吱咯吱地磨得生疼,方鉴云一手痛到徒劳地抓着沙发的布料,另一只手艰难地握住刚刚掉在沙发上的手机,拖拽回来,凑到哆嗦的唇边。
“刚刚跑得太急,运动有点剧烈,”
他每说几个字就要倒一口气,身子蜷缩起来,闭上眼睛,“也或许是阴雨天的缘故……啊……”
方鉴云颤抖得近乎痉挛,一手又抓着电话,好几次差点从沙发上滑落下来,最后不得不以近乎爬一般狼狈的姿势将自己一点点挪到稍微宽大一些的美人榻上,这才长舒了口气,一手撑着后腰,有气无力地揉捏起来。
电话那边,楚江澈不知第多少次叹气。
“你这是何苦呢。”
方鉴云干笑一声,躺在榻上,随手将手机放在一旁,伸手拔出脑后的发簪,一头乌黑柔软的长发散开,凌乱的发丝微微遮住青年本就瘦得快没有巴掌大的脸。
屋里没有开灯,方鉴云一身素黑,唯独肌肤雪白,整个人仿佛溶解在黑暗里的一幅鲜明的水墨画。
他疼得奄奄一息,微微侧过身子,消瘦身体紧绷起一个不堪弯折的脆弱线条,接着把手伸到衬衫胸前的口袋,拿出一个小小的、半旧的护身符。
六年过去,那护身符不可避免地褪色了,却仿佛依然是这寂寂的黑暗里,唯一一点赤色的热忱。
窗外风雨如晦,方鉴云把护身符贴在心口,虚弱地笑了笑。
“就当我是个要死的人,让一让我吧。”
他说,“他忘了没关系,有我记着就好。”
电话那头楚江澈仿佛隔空长了眼睛:
“你还戴着他送你的护身符?”
方鉴云轻轻嗯了声,指尖划过护身符上凸起的刺绣纹路。
“是姻缘符,”
他说,“一直都戴着,形影不离。”
一阵天旋地转,闻序忽然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兵荒马乱之中。
“快跑!”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却能听见自己大喊着,抓紧了一个少年的手,把人从狭窄的楼梯上拖拽下来,楼上忽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灰尘四溅!
“小心,楼板要塌!”
他抓住少年的肩膀,两个人几乎从几级台阶上摔了下来,闻序顾不得疼痛,爬起身拽着人就外跑,忽然一股相反方向的力量扯住了他的胳膊。
“我不走!”
少年哭喊着,浑身颤抖,“爸爸妈妈他们还在上面,我要去救他们!
阿序你放手——”
闻序咬紧了后槽牙,干脆将人拦腰扛起来,少年一声短促的惊呼,剧烈挣扎:
“阿序!
闻序!
!”
楼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有人厉声大喝:
“那…家的小孩还在楼下,见到就开枪,别留活口!”
肩膀上扛着的那副纤细的身躯抖如筛糠,闻序听见少年的啜泣声瞬间凝滞了,他一脚踹开门,憋着一口气冲到街上。
残阳如血,街道上同样乱成了一锅粥,不知何处十数声枪声响起,街上四散奔逃的人群里爆发出阵阵惊恐的尖叫,马路上无数车辆不得不被失去秩序的人流逼停,轮胎在地面擦过道道黑色的车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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