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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无涯点完灯后,晃了晃手熄掉火折子。
“司马的位置空出来了,你先顶上。
给你的时间不多,务必上心。”
那书生点头应下,而后拱手道:“老师,边境传来消息,渑王有异动,可要做什么?”
任无涯掀开下摆坐在蒲团上,“不用,渑王没几天了,我会让千忧去接手一段时间。
事情结束后你再调自己的人去。”
那书生拱手应是,本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张开口,合上门退下了。
任无涯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个雕像,静静地缅怀着很多人,很多人。
既是祭奠,岂能无乐?供在一边的古琴总算被取出,得以重见天日。
紧闭的祠堂里响起琴声,连绵不绝,余恨悠远。
一连几日都响着琴声,来来去去就那么一首曲子。
守在外面的人听得抓耳挠腮,心气浮躁。
只有当一摞一摞的公文送进来时,耳根子才贪得几分清净。
若抛开他非要拨弄琴弦这件事,任无涯倒是与平常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一如既往地工作到三更半夜。
直到风令下葬时,他才从屋里出来。
跟在队伍后面,远远地,像一个黑色的影子。
漫天遍野的飞着黄纸,队伍前面的人举着白幡开道,一片沉墓之象。
任千忧跟了一路,眼泪直打着转。
花坞笑沉默地跟在后面。
勿开翁在队伍前摔碎了一个酒罐子,拂袖而去。
得缘来笑着撒着纸钱,念叨着:“身归天地,因果尽散,赤条条咦,可喜可贺!”
可惜无己不见人影,乞花开已然成了一捧飞灰。
不然,就又是一场团圆。
“娘亲你看,好多人!
去的是谁?想必生前定是个交友广泛的好人吧?”
街道上一个黄口小儿牵着他娘亲的手,好奇地问道。
那娘亲俯下身,刮了刮他的鼻子,“你还小,不用在意这些,不是说要吃糯糕?”
那小儿高兴一笑,蹦蹦跳跳道,“好!
今天有吃糯糕咯!”
那娘亲牵着他的手,回头望了一下那棺椁,微微低头欠身。
可惜风家当年覆灭时,没有家族敢去收尸,如今也只有一片衣冠冢罢了,风令尸骨葬在此处倒显得有些空亡。
逝者已矣,人间常新。
棺土一盖,梦回几人?
初春之际,被烧毁的竹林抽出些新笋尖来,于是挖笋尖便成了孩童的一项游戏。
三两个小孩漫山遍野地跑跳,一筐嫩笋就是他们一下午在外野的成果。
谢玄都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了。
值得庆幸的是,他等到了叔父来到丰和,在不牺牲自己的情况下保下了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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