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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涧把被吹起来的边角压平,抬头向窗外望了一眼。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风压着树梢,把叶子吹得飒飒作响。
花涧又低下头,三两笔在纸面边缘画出一片叶子的轮廓。
“你们第一次联考的成绩差不多下来了吧?”
花涧的笔刚离开纸面,另一边缓慢研墨的老人就问道。
不知是原本如此,还是梦外花涧心理影响,那时将将成年的花涧显然心情不是特别好,他抓着笔,在叶子旁侧胡乱加几画,知道自己画不下去太多,干脆搁下笔,点头:“下来了,考得还行。”
“还行就行,”
老人没详细问排名,又关心道,“最近压力大不大?”
“还好,”
花涧惜字如金的毛病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就有,他说完见老人没立刻回复,自己思考片刻,没让话彻底掉地上,主动补充道,“高三没压力不大的,主要是隔一天考一次,累了点。”
“你初三在四中念,没习惯吧?”
四中是公立学校,但襄阳本身地方小,正经在意成绩的只有一中和私立中学。
花涧在恍惚的梦境中想起那些过去,四中排名靠后,生源又鱼龙混杂,班主任都未必留得住一年,升学要求自然低,随着学生自己胡闹。
老人呵呵笑出声,又说了些话,太模糊了,花涧没听清。
他听见机场广播通知登机的声音,和另一道机械声重合又分离,他抓起行李箱的拉杆,伴着滚轮的呼啦声往前走,又听老人问他:“念哪个大学想好了吗?”
“没想好。”
只是片刻,他站到讲台边,一页一页慢慢整理着各种各样的画稿。
因为顾及到老人的身体,加上这会就两个人,空调开得不低,花涧额头上沁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偏头用肩膀蹭了下,蹭得眼睛不太舒服:“我想报远点,云越,南川……舟海,都可以。”
“以后还回来吗?”
花涧低下头去:“不想回来了。”
“那就是不回来了。”
老人说,“不回来挺好,江阳小地方,能出去还是出去。”
他絮絮叨叨地,“想念就念,多走走,长长视野。
别委屈自己,大学就是该走该玩的时候,你长这么大不容易。”
花涧眼睫一颤,视线随之一恍。
手指下压着的画稿在视线中逐渐模糊,跟画室一周的画一起活过来,将他围拢在正中心。
他抚过最明晰的那幅画,忽而开口:“我想改个名字。”
“嗯?”
“叫花涧吧。”
指尖下的画作乍然燃起火焰,划破视野。
墨色从燃尽的纸面上流下来,化作层层铺展的山河湖川,再渲染成大片的白。
老人声音隔得很远,还是笑呵呵的:“有花有水,是个好名字。”
“多有生机和未来的两个字。”
花涧霎时惊醒,白色在他视野中层层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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