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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你还睡得很沉,怎么喊都醒不过来,现在倒睡不着了。”
谈煊轻叹了一声。
闻逆川沉默了一瞬,只想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大人,你是怎样知道这一处温泉的?”
“小时候我父亲带我来过。”
谈煊回答得很简短。
谈煊的父亲?闻逆川脑子清醒一瞬,上辈子他确实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是先皇帝的哥哥,可后来战死,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没想到这一辈子,谈煊的父亲,依旧是以“战死”
为结局。
这不由让他联想到了身后的少年,父子俩最后的结局,可谓殊途同归。
“在想什么呢?”
谈煊忽然问他。
一下把闻逆川从飘忽的思绪中抽离出来,于是,他顺着谈煊的话,继续问道:“大人小时候莫非还在围场生活过?”
“对,很小的时候,已经不记得是几岁了,那时候也是因为边疆纷扰,父亲带兵驻守,我随他一同来的,大约生活了一年多吧……梁虎也是我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谈煊回忆起往事的时候,少了些清冷和严肃,连语气都变得平静而温和。
“后来呢?”
闻逆川又问。
“后来战事告急,父亲就带着我回京城去了。”
谈煊回答。
在围场生活的那段时间,对于谈煊而言,许是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了。
而且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那一段边疆生活的日子,也成了他同父亲在一起成长的最后时光。
后来谈煊父亲出征,战死沙场,回来的是一具冰冷的白骨。
城下,先皇帝带着众臣瞻仰,可那棺材太高了,谈煊踮起脚尖都够不到。
他恳求身旁的人把他抱起来,可直到棺材被抬走,也没人抱起年幼的他。
他没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扑在太后的怀里痛哭一场,而太后安抚他说,煊儿不哭,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子。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年幼时那个连大号棺材边缘都够不到的少年,竟然长得如此高挺壮实,然而心中的遗憾,即便是时间、还是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难以填补的。
闻逆川见他沉默了这么久,张了张口,本想安慰他的话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谈煊的命运他在“替嫁”
之前就知道了,可如今,这样一个有温度、有感情的活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那些所谓交错、统统指向死亡的“命运线”
,无疑是冰冷又无奈的。
他心中一动,忽然手上一用力,鬼使神差地揪住谈煊的衣襟——
这个瞬间,他不想谈煊死,他不想这个活生生的人,两辈子都被命运无情地判处。
谈煊只觉胸口一紧,垂下头看闻逆川的时候,发现他就像一只受惊后无助的小动物,蜷缩在自己的怀里。
“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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