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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有筷子碰击碗碟的声音了,屋里安静了下来。
气氛的骤然降温,就连孩子都感受得到,刚还嚷嚷着要吃这个要吃那个的小球,在两个大人的莫名安静下噤了声。
这窒息的安静并没维持多长时间,沉默的对视里,两个人同一时间开了口。
段顺:“我……”
温励驰:“你……”
两个人的声音都很轻,可段顺受惊似的撇开了头,紧张得像一只炸毛的猫。
“你盯着我干什么?”
温励驰先发制人,语气很平静,“最近这段日子……”
刚开了个口,突然欲言又止地踟蹰了,真奇怪,他静静地想,居然有一天,他会畏惧从段顺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当然,他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了:“我发现你总偷偷看我,你在想些什么?”
话一说完,温励驰当下有点儿后悔,马上觉得自己不该这么问。
段顺会被他吓到。
可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段顺的那一眼,他一抬头撞进去的那一眼,他这辈子都没在段顺的眼睛里看到过那么浓烈的感情,像是爱,又像是怨,纠缠在一起,透露出一种湿漉漉的疲倦,就好像段顺心里塞着团湿棉花,不舒适,但填得密不透风,那是一种异样的满足感。
他盯着把嘴唇咬得发白的段顺,略紧张地捏着筷子,他想听段顺解释,他必须逼出段顺的解释,他知道自己在段顺心里,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那团让段顺空荡荡的心感到圆满的棉花,还是那阵淋湿段顺的雨。
这栋筒子楼,起码有二十年的岁数了,只要有人在里头走路,楼道里的墙灰就摇摇欲坠。
温励驰上楼的时候吃过一次亏,下去的时候就学聪明了,不再贴墙,而是挨着另一侧的扶手,轻手轻脚地沿着狭窄的楼梯往下走。
说是挨着,其实也只是离扶手稍微近一点而已。
这个被城市遗忘的破旧角落里,任何东西,除了段顺碰过的,他全都嫌脏。
那些脱漆的木凳,豁口的茶缸,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为什么段顺拿拣过,擦过以后,他就全部坦然接受了,或许觉得那些破旧玩意儿脏只是他的心理作用,又或许他是觉得段顺干净。
刚走出楼道口,身后的铁门里突然传来噔噔的下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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