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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萌小龙这才后知后觉有点儿不对劲,怎么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他感到懊悔起来,周少言在这儿就好了,肯定不会像他这样说一句错一句,“那时候老板正在气头上嘛,现在不一样了。”
“能有什么不一样,”
段顺笑了一笑,“我太知道他了,他最不喜欢首鼠两端、瞻前顾后的人。
我当初走得那么干脆,现在病了,快死了,就腆着脸想回去了,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我要真说了才是让他看不起。
萌萌哥,我有很多句对不起要对温先生说,但不能是为了求他救我。
你别看我那天跟神经病似的,我也要脸的,咱虽然是打工的,但不蒸馒头得争口气不是,我不要后悔,我也不能后悔。”
萌小龙觑了他一眼,笑了:“小段顺,你变了。”
“有吗?”
“以前你穿得漂漂亮亮,人也俊得跟个瓷娃娃似的,可话少,总爱皱着眉头,老跟别人欠你二五八万似的不开心。
现在话多了,也不皱眉毛了。”
段顺倒是从来没发现过自己这些改变,他有些意外,腼腆地笑了,“是好的变化。”
“对,好的变化。
不管在哪儿,得开心啊,人活着不就图个乐呵吗?”
“是啊,是这么个理儿。”
段顺无言地含着笑,离开温家以后他确实豁达了许多,或者,也不能说是豁达,是看开了,他要讨生活,要学着和别人打交道,是复杂的社会强行让他打开了自己。
当初从温家逃跑,起先是因为少不更事的惊慌,和不敢面对温励驰的心虚,后来,正如阮小静的遗书所说,他是有机会回去的。
阮小静以为是她用孕检报告拴住了他,实际上那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而已,另一个原因,其实也是他自己不想再回去了。
温家是个巨大的棋盘,他爸是底层爬上去的,怕遭人眼红,总跟他讲究以身作则,不允许他做这,不许他做那,不许他做任何出格的事。
规矩,体统,教养,这些东西,他爸从没有空细细教给他,但却近乎虐待地严苛要求他必须做到。
在他爸面前,他连大笑也是失礼的。
他心里很苦闷,温家的其他工人,却没有几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因为他爸忽视他,甚至还跟着轻慢他,挤兑他,总之不太说得到一起。
他不喜欢那里,那座大宅子能牵住他的只有一个温励驰,可他是温励驰的,温励驰,却终究不是他的。
他不快乐,被条条框框封锁住的感觉,实在太累了。
社会不见得比温家就轻松,刚开始他吃过很多苦,打零工被黑心老板拖欠工资,摆摊被城管追着跑过好几条街……当然也有好事发生,他的番外章生日快乐上七月十九,是段顺的生日,他一向不太记得自己的生日,因为没人会祝他生日快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世上的事呢,常常是没有奢望就没有失望,他总是跟自己说你也没那么想要过生日,说得多了,把自己说服了,深夜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也就不会感到孤单和委屈。
那么多年里,真正意义上,他只过过一个生日。
是他十六岁的时候,那年的七月十九落在一个普通的工作日周三,平常他起床的时间大概是六点,通常的流程是收拾完自己,快快地吃个早餐,然后上楼去服侍少爷起床。
可这天,他提前了一个小时起床,洗漱、上厕所、然后换好西装校服,出门前的准备全都做完了,却并不下楼,无所事事地又躺回床上,就着初升的阳光,举着一本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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