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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里安抿着唇,轻声说:“我还没杀过无光者。”
虽然他亲手处死过托雷索家族的敌人,理应有了足够强大的心理素质,但直觉告诉艾德里安,即便无光者没有作为人类的意识,没有喜怒哀乐、没有罪恶感和愧疚心,甚至感受不到痛苦,扭曲的躯壳之中只剩下进食和破坏的本能,但它们和毫无知觉的死物还是不一样的。
“相信我,杀无光者比杀人难多了。”
正说着,路易斯走进了酒馆的大门,轻车熟路地绕开横在半道上的长椅和踉踉跄跄的醉汉,走向老板所在的柜台。
他显然是这里的熟客,而且是出手大方的那种,这从老板和伙计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两杯银湾蜜酒,其中一份不要加盐。”
艾德里安站在路易斯身后,犹豫着提醒他:“大师,我不喝酒。”
空气中弥漫着酒、烤肉和面包的气味(当然,也有海滨特有的咸腥),他知道自己要是不喝只会显得很不合群,但这和使用烟草一样逼近了艾德里安“健康原则”
的边界。
路易斯幽幽地回了一句:“这又不是给你的。”
“……”
艾德里安一时无话。
老板听出了艾德里安的声音。
他愣了一下,仅存的一只眼睛瞪大了几分,视线在路易斯和艾德里安之间飞快地来回移动,但没就此说什么,而是边道谢边收下路易斯拍在柜台上的硬币。
不赊账——这可是酒馆老板最看重的品质。
伙计掀起前台和后厨之间的门帘,端出两杯温热的蜜酒。
做工粗糙的金属酒杯不太规整,杯沿上轧着简单的花纹。
路易斯双手各拿着一杯酒,走向窗边的一张破木桌。
那张桌已经有人了。
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衣着朴素,棕色的粗布上衣洗得发白,桌上除了半块面包和喝空的酒杯外没有其他东西,看起来过得很拮据,但瘦弱的模样不像是经常干活的渔民或水手。
此刻,他正侧坐在椅子上,和邻桌的几个水手插科打诨,面颊被酒精醺得通红。
“他就是您的线人?”
艾德里安小声问道。
“是朋友。
虽然看上去不像,但他的确是位作家。”
路易斯纠正了艾德里安的措辞。
“干我们这一行,扩展人际网络是很重要的,交不交心就要另说了。”
——这大概就是赏金猎人的行为法则之一吧?艾德里安默默记下这一点,又同时想到托雷索家族本身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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