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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胧当然明白,这是下策。
可她懂的道理,何茂丘自然也明白,只是因为两人再也走投无路了。
按着那位赵御史的前车之鉴,若是不搏一搏,或许谢家所有人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但这样的搏法,她可以。
何师兄却不行。
何师兄有家人,有祖辈的责任,有自己的抱负。
更何况,他只是父亲的学生,并不是谢家的人,没必要为了谢家赔进去身家性命,将多年蛰伏努力毁于一旦。
客栈楼下响起叫卖声,谢胧肚子无意识地叫出声。
她叹了口气,放下布囊起身下楼。
谢胧买了块米糕,咬了一口,却没什么胃口。
她只好包起来,在街道上发愣。
连下策都落空了。
谢胧心头空茫,只觉得失落到了极点,连伤心都干巴巴的。
意识像是挤干了,只凭借着一股焦急的直觉往前走。
天空不知何时又阴沉下来,昨夜已然停歇的雨水,又细细密密飘洒下来。
谢胧顺着街道往前寻去,却没有找到一家卖伞的铺子,只好被迫淋了个落汤鸡。
远处有马车疾驰而来,溅起道旁泥坑里的污水。
谢胧躲闪不及,淋了一身泥水。
车夫停下马车,却并没有道歉。
道旁本也有人受累,但一瞧见马车上的家徽,顷刻间便都偃旗息鼓,更有不少人一溜烟躲远了。
一时之间,倒是只有谢胧孤零零站在马车旁。
车内人挽起湘妃竹帘,帘内少女唇边噙着一点好笑的弧度,上下打量了谢胧周身几眼,才没好气刺道:“谢十一,你如今就沦落成了这样!”
“别告诉我,你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谢胧抿了抿唇瓣,没有吭声。
那少女便一挑眉,既像是意外,又像是高兴。
她居高临下地讥笑出了声,“我说对了!”
两人素日里就不和已久,眼下瞧见谢胧成了这样,不痛打落水狗是不可能的。
何况甄灵儿本就是极其骄横恶劣的性格,没半点顾忌,连装一装面子都是不屑的。
只是谢胧不搭腔,到底不够有意思。
甄灵儿干脆一把扯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下来,几步走到谢胧身前。
丫鬟急急忙忙为她撑开伞,前前后后的婆子为她披斗篷的披斗篷,擦拭裙角水渍的擦拭裙角水渍,乌压压将她簇拥在最前方,众星拱月。
衬得湿淋淋、灰扑扑的谢胧更狼狈了。
甄灵儿更加肆无忌惮打量谢胧。
记忆里的谢胧,无论在哪里总能引得所有人的注目。
无论是世家贵族的各家夫人,还是文采隽雅的诸位俊彦,亦或者同龄的少女们,总是会不自觉觉得谢胧是个很招人喜欢的人。
但甄灵儿很讨厌谢胧。
非常非常讨厌。
“你若是求求我,我说不定愿意收留你。”
甄灵儿掸了掸袖口的雨珠,得意洋洋地看着谢胧,“听说你阿爹给你找了门亲事,既然连自家郎君都靠不住,说不准我这个外人靠得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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