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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
“当当当,当!”
“当当,当当!”
“当当当,当!”
放下手中的铁锤与铁钳,水桶里备着用在淬火中冷却的池水映出男子的身影。
水光照人,男人的脸上尚且看不到什么皱纹,只是无波净水倒映出面上一道浅浅的疤痕——这当中怎么可能没有什么故事?山深鲜人声,静来听剑鸣。
落渊庄这一隅翠山成屏,好泉甘凛,再加之居于东南,靠近沿海,终年湿润,不见封冻,实在是称得上宜居。
暮色送来一捧雨,几片阴云代替翻滚的晚霞,在远山的山巅弥漫开来,只好似天上落钵,扣住遍地山峦。
雨意飘零,落渊庄的上空倒是晴好。
偶洒下点滴晴空雨,好巧落在男子面前的水桶里,掀起的涟漪,搅散了男子的模样。
北国落雪早掩盖了一切来时路,冰河前的渊唳云蹲下身子来,将冰面上嗯浮雪掸去,试图搞清楚如今这冰结了多深,贸然前行可有落水的风险?冰湖如碧玉,也可做照镜,渊唳云的面庞和东南山里那男子少说也有五分相像。
而这男子显然就是落渊庄庄主渊生无疑。
渊唳云有意寻个尖锐物来砸开湖冰,哪怕是个一端锋利的石头,在此时也能成为前者趁手的工具……阿耶曾经给过兄长一柄奇云叠嶂的四面菖蒲形七星剑,上另雕了剑名,剑镡刻祥云莲花,极尽祝福之意。
这奇云叠嶂乃是宝剑的异光花纹,不靠篆刻,只凭捶打。
细长的剑身,佩戴起来是如玉君子,落在兄长手中,配上那一套‘渊起平生’,怕只怕是真个引蛟龙腾渊,撩剑、云剑,只把风云搅动。
渊唳云敢说:那柄剑阿耶只怕是在兄长出生之前就在收集合适的材料了!
至于渊唳云自己,离开家时,甚至连一把下脚料做出来的短剑都没有,如今连过河探路都犯了难。
月色渐升,渊唳云不得不在河此岸草草安顿下来。
没有可供换洗的衣衫,渊唳云当然不敢自讨苦吃,冒着落入冰下暗流的风险去趟水。
“嘶!”
“哼哼……”
瘦马又在讨要长途奔袭了一天应得的草料,完全顾不上在乎渊唳云此时此刻的自顾不暇。
“丁!”
“当当当,当!”
一旁的炉火同时承担了两项工作,在渊生拉动风箱时,也只是‘呲呲’的轻鸣,未有半点怨言。
一人数物早就是老朋友,自打两个儿子离开前者身边,十几年来,落渊庄对如今江湖上的是是非非都不甚过问。
看似随意的每一锤,在渊生心中都有着计算,不需要一次次的数清,却自然而然能够锻造出这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名剑——皇帝手里有一把,比渊生如今能做出的极品还好。
“当当,当当!”
月光在飞溅起的火星之间颤抖,渊生有心抬头去看:“啧!”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手下的锤落歪了,引得渊生不得不把所有注意力回到还没有打好的剑胚上……荒郊孤心冷,明月寂人声。
刚才还在嫌弃马儿总要打扰自己心情的渊唳云把自己的影子埋进了前者的影子里。
若不是又身边这匹空瘦的马陪着,孤身一人的空幽也实在是骇人!
“卡啦啦!”
“轰隆……”
冰裂如雷震,幼年长居南方的渊唳云未曾听过,甫一听闻,坐直了身子望向天上,不见云,不见闪,才又宁静下来,就着月光,双眸渐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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