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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时冕动作缓慢的将案几上的黄皮圣旨卷住,捏在手心里,扬着眉头看向谢知远,“放心吧,已经选定了江阳侯府的小女儿。
择日会赐封她为咸宁公主,册封礼过后,就随北燕使臣前去北燕。”
谢知远暗暗松了口气,他来的目标已经达成,这会儿身心彻底松弛下来,靠在椅背上细品茶水,萧时冕却慢慢自案几后踱步下来,将手上捏着的圣旨扔给谢知远,“你来的正好,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吧。”
谢知远撇了撇嘴,将茶盏放下,随即将那封圣旨打开,刚看了一遍,眉心就露出了一点早就预料到的意味。
谢知远的视线又飘到萧时冕身上,“陛下准备放过他了?”
萧时冕覆手垂立,目光淡淡睨过谢知远,“不是放过他。”
“朕是放过了自己。”
一字一句,极是认真。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珍惜那束黑暗人生里的温暖光束。
所以,他愿意妥协。
他想,或许母亲也是愿意的,一辈子活在仇恨里,任何一个母亲都不忍心。
他愿意用爱,去化解恨。
谢知远知道,短短的两句话,他一定辗转了数日,才终于下了决定,毕竟,没有人会一直啃食着仇恨度日。
更何况,那还是他深爱之人的父亲。
或许爱,终究会战胜恨。
谢知远收起圣旨揣在兜里,眉尾含着笑意,“陛下放心,臣定尽力办好此事。”
萧时冕拍了拍他的肩膀,点漆的瞳孔一动,“大早上来,就问问和亲人选?”
谢知远面色微顿,指骨紧了一刹,无奈道,“不然呢?臣能为她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萧时冕扬起了眉头,对他落寞话音有些不满,“你怎知,她不愿意去和亲。”
谢知远眉心微动,眸中暗色滚动,“陛下……派人盯着他?”
萧时冕眼尾神色不明。
谢知远恍然,依皇帝的性子,怎能不派人盯着北燕的人。
那他是也知道昨晚游街灯会的事了。
谢知远摇摇头,坦诚道,“有萧建宁在,阿离一定不愿离开昭云,她有多牵挂这个哥哥,陛下又不是不清楚,所以臣此举,也算是为她好。”
萧时冕眸光斜睨了眼谢知远,像是给他吃了个定心丸一样,“只要萧建宁不跟着陆迁起了别的歪心思,朕还是会留他一条命。”
谢知远点点头,紧接着沉默了好一会儿,用理智的角度道,“只怕是难。”
“陆迁这几日频繁游走在军营和朝臣之间,看他的动作,实在难让人觉得他是个忠君的臣子。”
萧时冕缓步走到窗前,狭长的幽眸看向院子里那棵被秋雨打秃了的栾树,“陆迁是个聪明人,他猜到了朕迟早会废掉陆之凤的后位,也预感到陆家军终究有归朝廷管辖的那日。”
“他只不过,是不甘心而已,唾手可得外戚之权,首辅之位,怎会甘心拱手让给他人。”
谢知远点点头,又转身坐在椅子上,单手搓磨过杯壁上的青瓷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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