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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勇老将军段安有一子一女,长子段玉成早些年在军中效力,一次剿灭匪患的时候,不幸伤了身子,从此子嗣无望。
所以段家想要后继有人,希望自然就落到了女儿段玉娇的身上。
段玉娇自幼与京城中那些温婉娴淑的世家千金、高门贵女颇有不同。
她自幼受父亲武将风骨的熏陶,性格豪爽且不拘小节。
不过容貌上,也继承了段老将军的肤色黝黑和体态健壮,少了些许女子的纤细秀丽。
也因如此,当年她过了及笄之年,上门提亲的人寥寥无几。
当然,有意与忠勇将军府联姻的高门子弟并非没有,只是他们每每想到那铁面无私、武艺高强的老丈人,心中便不免打怵,若是将来惹得段玉娇不快,恐怕往后的日子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几经周折,最终是家道中落的冯少英,鼓起勇气摘下了这朵带刺的玫瑰,赢得了段玉娇的芳心。
坐在轻轻摇晃的小轿中,段玉娇透过轿帘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京兆府尹大牢,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在京城,有两个地方让人闻之色变,胆战心惊。
一个毋庸置疑就是天牢诏狱,那里关押的犯人几乎都是死罪难逃,而且无需再审,只待圣旨一到,便行刑赐死。
而另一个,便是她此刻即将踏足的府尹大牢。
与诏狱的不同之处在于,这里的犯人尚有一线生机,都会过堂审讯,倘若能自证清白,就还有一线生机。
尽管她早已得知父亲向陛下请旨,用辞官回乡来换丈夫冯少英一命,可当这一刻真正降临,那股难以名状的凄凉与不舍,仍旧如潮水般涌上她的心头。
“大娘子,到了。”
随行的嬷嬷轻声提醒道。
轿夫们稳稳地将轿子放在地上,段玉娇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下轿。
她如今已有身孕,腹部微微隆起,虽然体态尚未显得笨重,但丫环已是急忙上前搀扶。
“大娘子,我们还是回去吧?您前几天动了胎气,大夫嘱咐要好好静养。
您瞒着老爷来这里,若是被他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丫环担忧地劝说道。
段玉娇那微带黝黑的脸庞上,透出一股难以动摇的坚毅之色。
她摇了摇头,眉宇间透出一股倔强的锐气,说道:“来都来了!
我就是要亲眼看看那个没良心的,现在落得怎样一副惨样!”
说罢,她一手叉腰,一手轻抚着腹部,毅然踏上了通往大牢的阶梯。
牢房里的冯少英,被关了这几日,虽然没受什么皮肉之苦,但也不复往日的风采,蓬头垢面,整个人显得颓废而萎靡。
他无助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眼中充满了悔恨与无奈。
自己不过是想手头搞些私房银子,好将心爱的丫环小婵金屋藏娇,所以才与薛元初共谋,用军营里粗糙的糠米调换了运往养幼院的新米。
那些糙糠米本来就是喂养军马的劣等米,然而到了公堂之上,却莫名其妙地被指为将领们的军粮。
他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现在自己身陷囹圄,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也不知道陛下会是怎么个判决?还有就是心中不禁疑惑,薛元初也涉嫌此事,为何却不见他被关入府尹大牢?要不然两人难兄难兄,现在还有个能说话的人,可别是让他一人当替罪羔羊吧。
一想到这,冯少英再也无法忍受这破旧牢房中的恶臭,以及那木桶里浑浊的水和难以下咽的饭食,悲伤如潮水般袭来,他几乎要忍不住痛哭出声。
“没良心的死土狗!
就知道哭!
你死在这里倒还干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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