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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品是有生命的。
它们承载着制造者的情绪,它们注视着使用者的人生,然后将这些东西一代代地传承下去,直到它们也破碎的那一天,但是即便已经碎裂,在真正知音之人面前,那些许残留,仍旧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彩。
…………………不知道第几次又在梦中看到了那一个场景。
汹涌地奔来的敌人,敌人不止来自于大地,不止来自于对方,也来自于朝堂的内部,甚至于来自于天上,五百年的岁月,原本强盛的帝国已经成为腐烂的战车,最后的奋力一搏,却只落得败亡。
画面中高大英伟的男子放肆大笑着踏上了高楼。
看着遥远的天上和大地上的敌人。
举杯饮酒。
高楼最终被彻底焚尽。
伴随着帝王的伟业和野心一同被埋葬。
青铜酒樽坠在地上,翻滚跌落在大地上。
董越峰慢慢睁开眼睛,叹了口气,看向窗户外面,这一座城市还没有沉睡,外面还能看得到车辆的灯光,现代的晚上和他所熟悉的时候已经不一样,十点多了,外面同样还热闹着。
他被吵醒,一时间没有了睡意。
洗了把脸,索性穿着睡衣,举着灯走到了一个书架旁边,这里是他的收藏品,是他用一生来搜集回来的宝物,他已经决定在他死后,将这些藏品全部捐赠出去,但是有一件是否要捐出去,他还一直犹豫着。
他抚摸着书柜上那个特殊的藏品。
那是青铜器,是一尊青铜爵,扁体平底,流稍有加宽,尾部较短,上面有细腻的纹路,看上去古雅尊贵,底部有‘用献用酌’几个字,只是一个地方有坑洼下去的痕迹,似乎是摔到了石头上留下的痕迹,影响了整体的美观,让人觉得有些可惜。
董越峰耳中听到了苍老的声音:“小家伙,你又做那个梦了?”
董越峰已经满头白发,但是在这声音口中,仍旧只是小家伙。
他笑了笑,道:“是啊,爵老先生,又做了,有些睡不着。”
艺术品是有自己的生命的。
这是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但是这并不只是一句空话,或者说,所谓形而上的夸张描述,而是一个平实的结论。
他自小就能够听得到古器的声音,而后一直将这来自于商朝的青铜爵保护在身边,在这青铜爵的指点下,慢慢的成为了整个神州范围内都数得上名号的历史学家,以及陶艺大师,一生也算是足够精彩。
他坐下,将古雅厚重的青铜爵拿下来,扶了扶老花镜,叹道:“又梦到了啊。”
“不知道我还能梦到几次,不知道我走之后,还要过去多久,你才能再遇到能听到你声音的人啊。”
青铜爵并不在意,道:“总会遇到的,吾能生出灵智,得以见到这时代,已经是最好的造化,就此湮灭也已经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
董越峰没有说什么,只是活动了下身子,道:“爵老先生,难得你也苏醒了,再说说吧,帝辛的故事……”
青铜爵闲散地谈论,它只是曾经被摆放在商王桌案上的酒爵。
所知道的不多,只是曾经被不断当做珍宝流传过,所以对于陶器古物有着足够高的鉴别能力罢了,所说的故事也很简单,不过是商王如何奋力挣扎于那个时代的泥泞,最终失败。
商是重视鬼神甚于律法的国家。
到帝辛的时代,支撑了五百年的大商已经濒临崩溃。
王室,亲族,还有巫家,诸侯,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大商。
青铜爵谈论,帝辛是以幼子的身份登基成为王。
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那还是个少年,顾盼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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