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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地主对旁人对他的唾骂充耳不闻,只紧紧盯着石天生,期盼他能说出自己想听的话来。
石天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视线挪向秀姐儿,两人目光交汇,心下做了决断。
衙役早已是放开了石天生,他朝着高县令深深一揖,“县令大人,我愿用自己的二十杖抵了王地主的二十杖,请县令大人成全。”
高县令眼眸深沉,还真是良善啊!
如若是他,若有机会,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拉上害他的人一起坠向地狱,他为什么愿意从一个中县县领跑到这下县来窝着,除了报恩以外,很难说不是因为他想见到安淮闻一派的胜利。
到时候他真想见见那高高在上的太后党羽,是否也如面前这人如丧家之犬一般,拼了命地伏地求饶。
高县令意兴阑珊,一挥衣袖,“行刑吧。”
碗口粗的木杖被狠狠拍在王地主的屁股上,惨叫声响彻公堂。
见恶人受罚,围观人群只觉心中痛快。
谢景行的心绪却复杂难言,这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了。
而他,视线环视石天生、秀姐儿和在场的所有百姓,他们,都是“虾米”
。
最后眼神定定落在屿哥儿身上,他呢?能轻易让县令出面,来头不小吧!
居然能纡尊屈贵在他谢家一个小小汤圆摊上当了这么久的收钱小二,还真是委屈他了。
屿哥儿觉得谢哥哥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心里惴惴,“谢哥哥,我有哪里不对吗?”
低头瞧了瞧自己身周,没有问题啊。
谢景行看屿哥儿一如往前,那边王地主的痛喊声渐渐低了下去,已是再无气力大声叫喊,只是身体还随着板子落在身上一抽一抽的,“不怕吗?”
边上人群已有大人捂住了自己小孩的双眼,也有孩子自己悄悄躲在大人身后,用大人的衣裳遮住自己脸面,只微微露出一只眼睛往这边探看,面上都有着一丝恐惧。
屿哥儿愣了愣,眼睛看向已经有气进没气出的王地主,“犯错了就要受罚,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为什么要害怕?”
脚步往谢景行挪了挪,屿哥儿仰起头看他,眼眸微弯,“我可乖了,才不会犯错,谢哥哥信我。”
谢景行怔怔地看着屿哥儿,是啊,犯错受罚,天经地义!
可这话也只有小孩子能当真。
他不能再这样天真下去了,在这人吃人的古代,他该怎么才能护住他所在乎的人?
屿哥儿见谢景行视线怔松涣散,以为他才是害怕的那个人,赶忙拍拍谢景行的手臂,“谢哥哥,别害怕,以后要有坏人害你,我会帮你的。”
谢景行就算是有种种思绪萦绕心间,也不禁失笑,难道他还能指望屿哥儿护他、护他家人一辈子吗?
上辈子种种经历告诉他,万事只能靠自己!
心下有了决定,谢景行只觉周身一松,前路豁然开朗,可以躲得一时,总不能躲避一世。
二十大板很快打完,衙役们收了木杖,又拖着王地主压回了公堂。
王地主死猪一样趴在公堂地板上,只有嘴里呼呼喘出的粗气显示他还活着。
高县令没有心思再拖下去,直接坐回公案后,“案子已结,犯人也已认罪、受罚,二人之间欠账一笔勾销。”
起身挥挥手,“都回吧!”
王大、王二此时才敢扑上去一左一右托起王地主,再不敢看周家村人一眼,带着三方村人脚步匆匆离去,赶着去寻大夫。
秀姐儿搀扶着石天生,想要带他去医馆看看,石天生却说:“我这都是皮外伤,家里还有父亲留下的伤药,回去擦了过不了几天就能好,没必要浪费钱。”
最后是周广德拍板,先回去再说。
谢景行跟在后面,身旁是屿哥儿和自过来就没再出声的祝世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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