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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这些天热闹了许多,有几个早几年去了南方的一起回来探亲,说是探亲,其实意图很明显,当光棍当久了,想回老家找个。
陈要琦也快要二十一岁了,不缺问的,她一概糊弄过去,有次遇到个实在不好糊弄的,旁边路过的阿婆都听烦了,试图帮着她说话。
“哎呀,别问了,琦要和她弟去省城的。”
老阿婆这样讲。
后来传着传着,大家也认为真是这样,没人烦她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不大可能,陈舜原自己都不准备长久地留在那,只是为着那份过得去的新工作,而且她原本不想扯上弟弟的事,是她自己本人不感兴趣。
她很喜欢种水果,成日里琢磨这个,现在也不只种杏了,她干活勤快,又雇些孩子干零工,果园虽然小,但销路还算有。
日子不错,但一天天下来,她也可以想到,在这,恐怕是不能待一辈子的。
果子是会欠收的,是会卖不出去的,这几年运气好,老天帮她而已。
也许收完这季果子就结束了,之前就有人问她卖不卖,也许真的该卖了。
这种时候,家里有个在外头的人就有好处,能把事情讲出些门道来,让买家不好压价。
她弟弟又碰巧是个伶俐的。
这次他刚好回来,和他说了自己想卖果树的事情,他便说自己也会盯着看看。
下次有人来问的时候,他先是在旁边坐着不吭声,后来也加进来讲话,态度倒也不算很好,但不知怎么的,人家就是觉得这果园非买不可,不仅是几棵树的事了。
陈要琦其实有点不好意思,觉得卖价虚高了,但她弟已经和对方订好了交接的计划,她只能同意了。
“你为什么不画画了?”
她忍不住问他,“你现在就是算在做生意吧。”
“啊,不算啊,帮着卖东西而已。
而且我也没不画画,我有在美院旁听的。”
陈舜原一脸无辜的样子。
她依然不是很高兴,话变得有些带刺,陈舜原知道她性格,也顺着她话开解。
陈要琦却越听越气,不喜欢他这套虚与委蛇的言谈风格,有些恨恨地道出了心声,说他变了,变得不像是她弟弟。
“那也许。”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不再盯着屋子的梁架屏息,“那也许我确实不是你弟弟。”
她张张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完全想不到能说什么。
眼前的人歪着头,对着她笑,又迅速转开目光。
“不是经常有人说我们不像吗?”
即使他好像想把事情化解成一个玩笑,陈要琦还是完全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她难以置信。
“可是,我们是姐弟,我们拥有一个妈妈,我还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唯一的记忆,就是妈妈拿着米汤,拿着米汤喂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这不是因为她对事实没有信心,她无比确信陈舜原是她的亲弟弟,这只是因为她没有考虑过他竟然会这样想。
这是不是在说,他宁可相信那些作怪的老头,也不相信她和妈妈。
她泪水盈满眼眶,却又不愿意流下来,她努力含回去。
陈舜原有点慌了,他没看过姐姐这副样子,他试图安慰她,试图道歉,可陈要琦就是不回应。
如果他这样想了,那他也确实就不是我弟弟了。
她脑海里的这个念头几乎浮现成文字,她像是在看露天电影一样,左右看着屏幕,不晓得为什么字幕停在这了。
就好像一场噩梦,其他人都走光了,就她一人留在原地,不明白为什么不继续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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