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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回……”
他心里暗道不好。
“师父这大晚上的,不去我天珩殿,下山又要做什么?难道与他人还有约,要把我一人丢在泽山了?”
他说得可怜,仿佛只是在斥责一个负心汉,可江屿风听了只觉心里直发毛,冷汗都下来了。
“无事,只是席上喝得有些多了,出来透透气。”
他缓缓后退了一步,可未想宋必回上前来好几步,急剧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一瞬间,江屿风感觉几乎都嗅到了对方身上的即将散尽的酒香与混合着的很清淡的青竹香味。
明明是很让人舒心的气味,但此刻两人之间的氛围却是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我不想骗你,宋必回。”
他轻声道,尾音仿佛融进了竹叶的窸窣响声。
他承认,他感到了无尽的无力与无奈,他既然已经顶着这副皮囊开始了新的生活,便不得不去接受他从前犯下的过错。
这都是因果报应,他脱不开身。
“怎么了?难道你还有什么要狡辩,说此物不是你‘偷’来的?”
宋必回的笑容已如初雪般消融了个干净,他目光凌厉,眉宇间沉下的都是浓重的阴郁与杀气。
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见过从身躯上脱落下来的疮痍四肢,灶台上血肉模糊却仍在抽搐的将死老鼠,遍地的脓血与风干后斑驳的黄色呕吐物,熏得人头昏脑胀的冲天腐臭。
他不怕死,也不怕杀人。
他无数次从死亡与令人恶心的命运里挣扎出来,但又无数次被摁回深渊。
眼睁睁看着他的人生这么被一点又一点地偷走。
他恨江屿风,但其中感情,又要比恨复杂得多。
“我并非……”
江屿风话音未落,便觉有雷霆之力将他扯到了竹林,他的后背一下撞上了青竹,疼得他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你又要说是乔河送给你的是吗!”
他将江屿风死死摁住,看着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对他爱搭不理,只会处处打压,让他承受几乎烙进骨血般痛楚的师尊,此刻显露出的慌乱无错的神情,他的血脉正在叫嚣着侵略,“本不是你的东西,你却问人索要,你明知乔河本就不会拒绝你,就三番四次……”
“对,是我偷的。”
江屿风抬起眼,他眼中通红一片,水汽朦胧,竟有种不可言说的脆弱忧伤。
刚刚撞的那一下差点没让他把一口老血吐出来,现在简直疼得他眼冒金星、冷汗直冒。
“我现在还你。”
他伸手去扯拽手腕上的月牙蚕丝丝绸,却被宋必回一巴掌甩开。
“此仙物都已经认主!
你说这又有何用?”
他低头看去,白皙的手腕上除了先前在席上被宋必回捏出的五个指印,还有一个小小的月牙痕迹。
他出门并未带什么武器,被宋必回制住,也很难挣脱,只好去推那人的肩,想拉开些许距离。
宋必回知晓这人不过白费功夫,但看着江屿风雪白修长的手按上他的肩膀,衬着他玄色的衣裳,显得愈发苍白无力时,却让他不由晃神。
想要撕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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