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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澜低着眼眸回想,她的二哥从前也是这样无情的吗?用过的棋,没用了就丢到旁边,再也不去碰……许久,她才想起来,沈景明从前身子不太好,总喜欢读书、跟请回来的老师做文章时,父亲因为沈家要出个大才子而高兴不已,总是让人费心思替他搜罗什么古籍、残局谱、古琴、金玉棋盘云云。
而那些再名贵的东西,到了沈景明的屋里,也总是只能在有客人来时亮相几日,然后就被更珍惜的替代,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库房中。
他们三兄妹里,她因为是地坤,所以备受宠溺与疼爱,沈景明则是因为体弱,所以总被父亲格外顾着些,唯有大哥沈朝晖,因为肩负长子责任,上要为父亲分忧、下要照顾他们俩,所以哪怕在大宗朝立之后,也没有享到什么福,早早就离开了。
明明还没到而立之年,可现在沈惊澜想起从前的事,却有种隔世经年的恍惚感,从前在她身边的、令她熟悉的面孔——
仅剩坐在帝位上的沈景明了。
而这个二哥,离她是那般遥远。
沈惊澜回过神来,在皇帝天威的质问下,静默许久,才回答:“即便她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既然入了岐王府,为臣侧妃,便是臣的家人。”
如果连她都不护着,那个总是爱哭的小兔子应该怎么办?
想到叶浮光连跪都跪不得,坐个马车也被颠得小脸煞白,动不动就被吓哭的样子,沈惊澜完全不觉得她能承受来自天子的任何责罚。
她的话让面前一身龙袍的帝王沉默良久。
沈景民似乎是想教育她,不要随便将这样的废物当作家里人,毕竟就以叶氏的门楣,实在不堪与沈氏皇族相配,但最终也没将这话说出来。
到后面,他只能做出一副被烦扰的模样,摆了摆手,“罢了,此事下不为例,你回去好好让人教她规矩。”
沈惊澜抬手谢恩,在起来之前又看似不经意地补了一句,“皇兄既忧心此事交由他人有徇私之嫌疑,捉拿相关人员与提审事宜便交给殿前马步军司狱。”
已经回到龙椅后面、闭目养神的皇帝没多想,轻轻颔首,就是应了她带禁军的人去查办这事的意思。
……
走出明德殿的时候,沈惊澜其实有些头晕,起初她还想强撑一下,后来不知想到什么,在出宫时干脆落落大方扶住来搀她的婢女,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到王府的车马上。
且不论这番“岐王身体仍有恙”
的状态要被多少双眼睛盯住,她进了马车,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人去把那只很可能还在庄子里,宅着装病的小兔子给她逮回来。
等她回到青霜院,在摇光阁里仔细看从皇宫带回来的卷宗,将那桩没什么实在证据,很像是考生眼红、诬告有大前程的学子的案子看得差不多,她的小侧妃也已经抵达摇光阁外。
远远地,沈惊澜的信香就已有所觉那般,先她的主人一步朝着门外那能令人神清气爽的凉意招徕而去。
她薄薄眼皮下,凤眸略抬,扫到那道带银杏花纹的衣衫,淡然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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