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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吞吞吐吐。”
“河南去年大旱,籽粒无收,国库还得拨粮救济;陕西、山西两地边镇多,卫所缺粮,时不时从官府抽调;湖广、江西、南直隶的税粮比前年少了近一半,其他地方也大多如此,国库是真的拿不出多余的钱粮赈灾了。”
这里面肯定有事儿,但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
谢明灼单刀直入:“依你看,如今天下的钱粮,大多掌握在谁的手中?”
袁观德袖中的胖手瑟缩了一下,惭愧道:“微臣不知。”
几乎每个朝代到了末期,最严重的问题就是土地兼并。
士族名下的田产不需要向朝廷缴税,地方上甚至出现过一个家族掌控半个县城土地的荒诞事迹。
地方收不上来税,国库自然就没钱。
宗室勋贵、豪强富绅的土地不断扩张,他们已经富得流油,国库却空空荡荡,无法支撑国家的财政运转。
袁观德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不敢说,甚至他也有可能是其中一员。
“公主是想借富商之粮?”
昌蔚忽然望向谢明灼,眼角皱纹密布,双目却湛然有光。
谢明灼微讶,她只是问了一句,此人就能察觉出她的用意,不愧是宦海浮沉多年的首辅,确实敏锐练达。
被人猜到用意,她并不觉得冒犯,相反,手底下能用的人才越多越好,这能省她不少事。
“昌阁老认为此举可行?”
“无奸不商,殿下想要从他们钱袋里掏钱,只怕不易。”
谢明灼:“倘若依照贡献高低,特许他们数量不等的科举名额呢?”
本朝商户不得参加科举,一旦成了商户,不仅自己,就连子子孙孙都与仕途无缘,赚再多钱也得拿出大半讨好官老爷,一辈子仰人鼻息。
在这条通天路堵死的时候,突然有人告诉他们只要抓住机会就能攀登天梯,他们会做何选择?
当然是拼命抓住,且还要争着抢着。
“不可!”
袁观德腾地站起,“商户不得参加科举,此乃祖宗定下的规矩,不能更改。”
“袁尚书,莫要激动。”
昌蔚笑呵呵压了压手,待人重新坐下,才继续道,“公主此举并非不可,只是会引起文人士子的不满。”
士族牢牢把控着科举带来的利益,怎会轻易接纳满身铜臭的商人半路插队分一杯羹?
商人本就有了泼天富贵,却还来与他们争夺权力,岂有此理!
谢明灼漫不经心道:“若我是受灾三地的祖宗,我宁愿破了这祖宗之法,也要救下千千万万的子孙血脉。
如果有人不满,就叫他们的祖宗与三地的祖宗在九泉之下先打一架,打完了告诉我结果。”
两人:“……”
“倘若二位以及天下士子,认为千万条人命比不上区区几个科举名额,就放心大胆地抗议弹劾,我会叫人印在小报上,发往受灾之地日夜宣读。”
两人:“……”
此举颇有些无赖,但对于要脸的士族来说,还真不一定能承受住三地灾民的唾沫星子。
谢明烁忍不住笑出声:“荣安,二哥也想出份力。”
“你想做什么?”
“做小报啊,我可喜欢做小报了。”
“行,小报就交给你,还要找精通三地口音的人才过去宣读。”
“哈哈哈哈,得令!”
兄妹俩一唱一和,袁观德在一旁如坐针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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