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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彻底驱除阴气,不至尸变发生,就要对症下药,可这具僵尸的真实身份……全村的人,甚至连附近的民众都问过了,无一人认得。
吴名感叹,或许僵尸生前不过一个可怜的过路人,惨遭谋杀。
至于这人遭遇了什么冤屈,被谁害死,死前怀有什么执念,就无处可知了。
不知因果,不知姓名生卒时辰,既没法招魂,也没办法超度。
这可真把吴名难倒了。
思来想去,吴名只好飞鸽传书给师父和师弟,打算用赶尸之技将僵尸带回饮虚山,请师父出手相助。
于是,他便和僵尸一起从那小村庄启辰,来到桃花坞……
吴名师兄一生尽职送“客人”
回家,没想到自己却横死他乡。
虽然我从未见过吴名,所有这一切,全都是从小道士嘴里听来的。
小道士长这么大,除了师父,师兄是身边唯一可亲近交往的人。
他心心念念带我来找师兄,肯定满怀期待,却万万没想到两人再见,会是阴阳相隔。
我想我可以理解小道士的悲恸。
师兄对他来说,也许就像雀儿之于我?
此时,凸显着一对浑浊无光眼球的师兄,正安静地躺在由干草与枯枝搭起的垛床中央,夕照下,他灰白僵硬的脸上偶尔折射出晶莹的微光,那是小道士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眼泪。
小道士走上前,伸手轻轻一拂,终为师兄阖上双眼。
接下来,他本该用火把引燃草垛,但他却如同入定一般,右手停滞在尸首的双颊上,久久不动,仿若不舍。
我心中一紧,现在他的眼眸中一定充盈着师兄的倒影吧,就像不久前他抱紧我时那样吗?明知不合时宜,我却有个不可遏制地念头在脑海中滋长:快告诉小道士,要他必须认清,现在我离开了雀儿,他也永远不可能再见到师兄,从此我们两人才是尘世间最后的同伴和依靠,可令彼此不再孤独。
“小道士,就让吴名师兄早得解脱吧。”
我随小道士混了一段日子,略懂了得些道法,知道活人被邪祟之物杀戮被视为横死,理应及早超度火化,免生异端。
从师兄死状来看,只有心脏被生生挖走,没有其他外伤痕迹,而胸膛处萦绕祟气不绝,凶手显然非人。
其实在我走进义庄,经历了短暂的无言沉默之后,小道士开口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方烟,抱歉,我……是我们恐怕要留在桃花坞,需得处理完师兄的后事。
我只愣了一下,便马上回道,我一定会始终陪着他。
昨夜,小道士将我送回桃花村,找到村里仅有的一家客栈休息,而他在我入睡后独自赶回义庄,为师兄彻夜守灵。
今晨,我带来客栈做好的饭食到义庄找小道士,顺便帮他一起筹备超度仪式。
因事出匆忙,供品只能从简,便以清水野果代替酒水干果糕点。
待一切准备妥当,不知不觉,已到了傍晚时分。
我碰了碰小道士的胳膊,“小道士,吴空?天色……不早了。”
他浑身颤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拉着我后退数尺,与我并肩而立,最后一次望向师兄的安息之地。
此刻,西方腾起血色霞光,如同赤色之火,顺着羽片云,蛮横地烧滚了半边天。
烧过来了,烧起来了。
小道士猛然挥手,燃烧的火把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而迅速地落入木山中。
砰地一声,焰火从柴堆中炸开,枯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叫声,青烟冉起,升入九天。
一旁的招魂幡随风而动,一簇又一簇的纸钱漫天飞舞。
火星四溅,火浪汹涌,逐渐汇聚成火海。
我看见吴名师兄的身体一点点淹没于红色海面,下沉,不断地下沉。
烈烈火光映照在简陋的祭坛上:刻有亡者姓名生卒年的牌位,太乙救苦天尊画像,黄箓表文,净水香烛等一应法器。
小道士低沉苍劲的声音与眼前熊熊燃烧的烈火相映衬:
“郊原寂寂兮,景茫茫;残叶飘飘兮,声惨伤。
风雨霏霏兮,飘尸湿骨;鸿雁嘹亮兮,痛恼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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