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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爷!”
林又清练过几日武功,轻易甩开了江永的手,失魂落魄地继续朝前行走。
“此处疫情严重,一副达原饮恐难完全预防感染!
五爷万金之躯,切不可深入乡里,”
江永从数尺积雪中慌忙爬起,又一次用双手死死拉住皇帝,“五爷,咱们还是回去吧!”
他的手中再次一空,咸嘉帝固执地越走越快,将三昼夜不曾休息的江永远远扔在身后。
“五爷,您的安危关乎天下治乱,岂能轻率措置!”
林又清驻足,等待江永靠近。
“江永,你放心,”
他回头看他,“朕只想亲眼看看治下百姓,并无意放手一搏。”
雪停风住,周遭复归于沉寂,只有二人行于道中,踩出“吱嘎吱嘎”
的细碎声响。
“咸嘉十二年,河南巡抚赵略上奏,”
道边的尸体早已冻硬,咸嘉帝垂眸低语,“河南民力已竭,今又乘以天灾,因以饥馑。
暴雪多日,道旁尸横遍野,村落尽为废墟。
黎庶烧家私以取暖,趟风雪以觅食。
颠连饥寒至此,而追比尤甚,耕牛、余粮皆充赋税,不问明年百姓如何残喘……”
路边的屋舍一间挨着一间,几乎全都房门大敞,里面的一切早已被抢夺一空,就连屋顶的茅草也不知去向。
天色昏暗,整街竟无一盏灯亮起,这些房屋如同大张其口的鬼魅,将郁结的冤气吞吐凝聚,陷为无底深渊。
“咸嘉十年,陕西临潼县知县许玉衡上奏,”
林又清的声音开始颤抖,“数年来,灾患频仍,耕种无获。
兼之贼事日棘,哀哀元民再罹凶锋,闾阎凋残,十室九空……”
他不顾江永的劝阻,朝其中一间房舍走去。
屋中住着一家四口,母亲趴在灶台旁,锅中的汤水还没有被盛出,清得可照出人影。
那名中年女子已经去世多时,腮边凝固黑血,应是疫症突发暴毙。
年长的儿子倒在地上,额头磕出血迹,手臂还在伸向母亲……这个家的父亲被卷在角落的草席中,身边用破布裹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已被贪残的老鼠咬得体无完肤的婴孩。
江永扶在门边狂呕不止。
“咸嘉四年,监察御史张国治上奏,”
林又清泣不成声,“山西疫情大作,死亡塞道,十室九空,竟有阖家丧亡,无收敛者……”
原来奏折上的文字是这个意思,他们描绘的是这样的末世图景……
所有气力都在瞬间散去,咸嘉帝瘫跪在屋外,涟涟热泪打在松软的雪中。
“他们怎么过得这么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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