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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衡道,他没有用“父亲”
,表明他在大齐皇室面前,只是臣子。
“臣以为清除弊政讲求循序渐进,当务之急应当是遣人疏通河道,补偿田亩受创的佃农,抚恤散户。
至于兴修水利、田策变革等,还当在迁出西南居民后逐步实施。”
华益听罢,半晌未做表态,似乎正在沉思。
而后他道了些不相干的:“记得昔年卿与本宫同窗伴读,老师评价本宫的文章策论有锋锐之气,过刚易折,而南音则秉承中庸之道,不偏不倚、恰如其分。
虽未有高下之分,然为人处世,华益不及音。”
“看来十四年之久,人性、文骨,轻易难移啊。”
华益说着,信手将案前几册摊放的书籍里的页签抽出来,丢进金兽足下积满香灰的笼屉里。
“臣惶恐。
幼时尚未入世,何谈处世。
且殿下为东宫之主、大齐储副,如殿下行文决策不能披坚执锐,何以稳定大齐国本呢?”
“南卿一贯圆融。”
华益淡笑:“可你明明知道,本宫与大司空有相同的政治理想、有济世安民的野望。
你站在世家和皇室的岔路口,摒弃联手共治,选择了一条你认为于世家最为安稳的道路。
南音,你置天下黎庶于何地?”
南衡默然,身为一流世族的嫡长子,他立世的全部使命是保护世家的宏大基业。
父亲在民怨面前做出的抉择,其造成的政治偏颇必须由他来平衡,至于他和太子无法愈合的政见分歧——南衡望向掌权者背后一片青灰色雪影,他和华益,大约再也回不到共案同席时的纯粹了。
“皇兄!”
一声柔婉的女音伴随轻轻的叩门声,打破鹤云轩内一室沉寂。
华益避开南衡,起身前去开门,门开时南衡背对着门扉的方向,听见华益道了一句:“暄阳,你怎么来了?若无事,不要总往鹤云轩跑。”
来人一袭香妃色绒面裙,压琉璃禁步,靴面沾了雪,是刚踩雪而来。
此人是当朝五公主萧华冷,受封“暄阳”
。
南衡回身见到公主,向其见礼后道:“既然公主驾临,音不便打扰,就此告辞。”
华冷跟上南衡不疾不徐的步子,对华益道:“皇兄,我是来找的南音的!”
说着人又跟着南衡转了出去。
二人走在宫中清冷雪道上,积雪已被宫人向两侧清扫,堆成耸立的雪脊。
南衡瞥见华冷足尖的雪水脏污,想来又是在桐露书院踩过桐林下的浮雪,摸到栖云阁下,从轩窗外踮足向内窥探。
见他不在,才又去敲了鹤云轩的门。
“殿下寻音何事?”
“听说,将军府有意与大司空府结亲,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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