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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瞬间一冷:“为朕宽衣。”
苏吟猛地抬头看他。
宁知澈见她满脸震惊,脸上漾出一个浅笑来,温声道:“这般吃惊做什么?”
“朕不是已同夫人说过,朕在床榻间就喜欢人妇,”
他笑容不变,缓缓道,“夫人当这话只是用来吓唬你的?”
苏吟脸色雪白,知他是要来真的了,当即眨了眨眼,两行清泪瞬间自雪嫩的脸颊落下,屈膝跪了下来,怆然道:“我知陛下恨我,但当初我若不那样做,我苏家的儿郎便要全上断头台了,我和其他苏氏女眷也要被流放至北境。”
她难忍哽咽:“北境寒冷荒芜,彼时又是冬日,风雪一刮能把人都吹跑,还要戴着数十斤重的镣铐,光是冻死饿死在路上的就有一大半,到了流放之地后还要做苦役,又要累死许多人。
就算我们这些大人能勉强撑得住,可我最小的妹妹那时才三岁,如何能活下来?且女子只要稍有些姿色,在流放途中便极易遭人欺侮玷污,京中人人都知我是你的未婚妻,我若真踏上流放路,会被如何折磨凌虐,陛下一想便知。”
宁知澈一瞬不瞬地盯着苏吟瞧,忽地攥住她的手腕将其带向自己,旋即俯身凑近,近到几乎与她鼻尖相触,近到两人呼出的热息喷在彼此面上,眼中都只有对方的影子。
苏吟头皮发麻,强作镇定地与他对视。
宁知澈薄唇轻启,唤了她一声:“苏吟。”
苏吟顿时心里一沉。
“你与朕青梅竹马十五年,曾那般亲密过,彼此熟悉到只需看一眼便能知晓对方所想,”
宁知澈扯起嘴角,笑意却不及眼底,“就别摆出这副姿态骗朕心软了。”
苏吟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艰难开口:“罪妇……的确是在作戏,却万万不敢诓骗陛下,我说的……都是真话。”
宁知澈静了许久,抬眼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你下毒是为了保全自己和家人,那为何害了朕之后还要另嫁他人?难道这也是逼不得已?”
苏吟面色一僵,讷讷道:“当年苏府被抄家夺爵,入不敷出,仆人和侍卫几乎都散了个干净,三不五时还有人前来为难,日子实在有些难熬,恰好这时候,我碰见了谢骥……”
“谢骥是老定北侯唯一的嗣孙,身份显赫,性子却单纯,甚好拿捏,府里上无公婆下无妯娌,你嫁进去便是侯府主母,当真是门极佳的婚事,夫人眼光的确不错。”
宁知澈冷冷替她说了下去,“这般看来,苏大学士当初为你取的小字‘明昭’果真取得极好,夫人的确明智聪察,会审时度势。”
苏吟被他讽刺得脸色青白交接,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我以为你已死了……”
“以为朕死了?”
宁知澈眼眸发赤,气极反笑,“朕若那时真死了,难道不是你杀的?你杀了朕之后难道就不会愧疚难过?为何不到三月便嫁了旁人!”
苏吟脸上血色尽褪,一双美目空洞地看着前方,唇瓣颤了许久,忽地笑了出来,辩无可辩,索性实话实说:“因我那时想着,既然当了这恶人,索性便当到底,否则一边身负罪孽,一边却仍是过得穷困潦倒、战战兢兢,那我成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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