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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黑沉的眼更似凝聚着沉沉暮色,压抑、明锐。
“你这一去八年,战争终于结束了。”
里正敲了敲烟杆,深深吸了一口,沉重的呼出一口浊气。
席安只顾着瞧着眼前的两座孤坟,薄唇抿直,一双锐眼黑沉如夜。
“你参军没三年,平哥他招惹了赌场,堵在冰天雪地里打了一顿丢了性命,你父亲一时受不了这个打击,没两年也跟着去了。”
“留下两座孤坟,你今天回来正好是你父的忌日,带你来瞧瞧。”
里正精明的眼略过那两座孤坟,慢悠悠的赶着驴车。
“除了这孤坟,我父兄可有留下什么东西?”
在这一片凄冷中,席安突然开口。
她话少沉默,惯常是一副寡言少语的模样,一双黑眸又沉又冷,像是块冷硬的石头。
然石头还能近人,她是断然不喜别人近她两步之内。
里正敷衍的随口说道:“剩下五亩田地,和一间老屋。
田被你那两位叔叔家种着,老屋你收拾收拾住。”
如今这世道,父兄接连去世,家无男丁,这家里的田地都该收归族里,或分给屋里长辈。
席安一个女人,未婚未嫁的,知道这些也拿不回来。
按理有间老屋,就该是谢天谢地了。
席安却是肯定开口:“叔,我家的东西,老屋我要,连着田我也是要的。”
她说得认真,一双眼又沉又冷,比起八年前瘦弱无依的苦命人,现今的她锐利又冷漠,一身煞气就连里正活了这么多年都犯怂。
里正上下扫了她一眼,念及她到底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主动松了口。
“安丫头,不是叔说你。
你今儿几岁?有二十三了吧?还是早早嫁人,叔做主给你带走一亩充作嫁妆,至于那田屋,不该想的你也拿不走。”
里正说的语重心长,若是一般的女子遇到这种事能保下一亩田地便是不错了。
里正知道她这般年纪轻易嫁不出去,又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保家卫国到底光荣,便做主给她挣上一亩田陪嫁,总有家里困难的汉子愿意娶。
席安却只是盯着那两座孤坟,不置一词。
里正转头瞧她,猝不及防对上那双黑沉的眼,徒然一个激灵,竟觉得骨头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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