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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清眠垂着眼睫,无视那只手,起了身往回走。
桑荔自知理亏,小心翼翼跟上去哄,进了屋更是赶紧添火盆、烧热水。
少年始终平静,看不出情绪。
桑荔想,小眠应该不会因为砸他雪球就生气。
回想方才她居然敢这么做,桑荔意识到,她跟之前把小眠当孩子看待的小心翼翼有了不同,但怎么个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只模糊知道,以前她因为愧疚,待小眠格外耐心温和,只想一门心思对他好就够了,不会在意他给予怎样冷淡的反馈。
可现今,她会在崴了脚的时候对少年抱有期望,被拒绝就委屈到想哭,他主动背,她又能高兴到心里直冒泡泡。
会骄纵玩闹的拿雪球砸他,被捉住了回击,雪球打到疼,她还会有点生气,似乎认为他应该不忍心才是。
可她哪有资格,哪有资格跟小眠生气。
桑荔想,她是不是变得贪心了,开始想要他的回馈和关心在意了?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鹅毛一样,桑荔怕冷,睡前都是提前塞个汤婆子到被褥里,等到暖和些了,才敢钻进去。
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将近睡着时,她迷迷糊糊冒出个念头,小眠身上的温度热,要是挤一个被窝里,肯定很暖和。
念头刚起,桑荔直接从困倦里惊醒了,想立马扇自己两个大耳刮子,这是在想什么鬼东西???寒冬的天是一日比一日冷,除夕将近时,私塾给孩子们放了假。
桑荔手动做了个大红包,准备到除夕那晚拿给他。
这几日一直都在热热闹闹的忙活,清雪扫尘、擦洗锅碗、拆洗被褥,小眠做这些总是格外利索,往往桑荔做完了一件回头,发现身后已经是一尘不染。
连着几日早间,桑荔还会拉着小眠去赶大集,每天都是满载而归。
家里也欢喜的贴上了很多的红,年画、春联、窗花之类。
桑荔手上正在做新学的窗花剪纸:“一会你去把燕大哥叫过来,节日还是热闹点好。”
这几日她发现燕秋远一切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就好像过年是别人的,热闹是别人的,他什么都不需要。
到底是承蒙了他诸多的照顾,桑荔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想邀过来一起过除夕,还能热闹点。
赵翠翠穿了件新的红色冬衣,里面也不知道穿了多少,整个人被塞得圆鼓鼓的,走起路来连屈腿都有些困难,她张开手臂跑过来一下抱住桑荔的腿,“荔荔姐姐,我娘给我买烟花了,一会我们去玩好不好?”
桑荔拿给她一个红包,摸摸她的脑袋,“烟花我那也有很多,咱们玩个够!”
赵翠翠开心到将脑袋靠过来一个劲蹭,蹭完又小心翼翼去偷偷看曲清眠,见他没什么表情,也没以前那种看过来凉凉的目光,翠翠大胆很多,抱着桑荔再也舍不得松手。
傍晚,外面的烟花声就再也没停过,此起彼伏像叫着劲似的,越来越灿烂的炸开。
曲清眠和燕秋远走进屋,桑荔正在包饺子,赵翠翠想帮忙,她便揪下点揉好的面团给翠翠玩。
等到晚间坐下来吃饭的时候,燕秋远几杯酒下肚,惯有的和煦沉静有了松动,“十年,已经有十年,我没有跟家人吃过团圆饭,也没过过新年了。”
他说这话是笑着的,笑起来依旧很儒雅。
桑荔看到他眼眶隐有发红,没有多问,只是从不喝酒的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我们就是家人啊,希望往后每年的除夕,燕大哥都能过来,和我们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团圆饭。”
那天燕秋远喝了很多的酒,大家一起放了烟花,看着直冲天际一簇簇绚烂的光亮,桑荔和翠翠开心得又笑又叫。
燕秋远去看曲清眠,少年冷淡的脸上也不自觉微微勾起一丝柔和的笑意,他看了一会,轻轻叫了声,“清眠。”
曲清眠转头看他。
燕秋远:“趁喜欢的、想要的人就在身边,牢牢抓住,不要等,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往后会发生什么。”
曲清眠笑意散去,冰冷淬在眼睛里,目光森森看着他。
这话说得太明显,他藏起来、害怕旁人知晓的心思,被发现了。
燕秋远看着他,依旧如沐春风般温和:“不要让自己留有遗憾。”
冬去春来,桑荔发现,小眠似乎在疏远燕大哥。
虽然小眠一直都不亲近谁,但待他好的人,他还是多少会有点不一样,以前经常能看到两个人坐在一起看书下棋、时不时还会出去钓鱼,亦或者什么也不做,只是沉默的坐在一块。
可现在根本看不到这些场景了,小眠总是避着燕大哥。
桑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意去缓和两人的关系,却收效甚微,直到秋季,她给小眠过完生日没多久,意外听到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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