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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座上最后半指香也燃尽了,窗子蓦然被风鼓开,香灰飘然散尽。
皇甫甯撑起身,过去轻手把窗掩好,朝榻上的女儿最后看了一眼,慢慢向外走。
来到前厅,她已喘息不止,颤颤地拉开横栓。
几乎同时,大门被向里推开,锦袍玉带的人迎面堵在那里。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望向那张厌恶到骨子里的脸,眉头一蹙,稳了稳身子,跨步出门。
不经意间,脚尖在门槛上绊了一下,登时向前跌倒。
“阿甯!”
谢东楼抢上一把,揽着肩头将她扶住。
记不清多久没被这样叫过,促然之间不由自主让人心头一颤。
“别碰我!”
皇甫甯觉得天旋地转,奋力甩开他,步履摇晃地向前走。
谢东楼微怔了下,没再言语,跟上去不由分说地搀扶她。
她挣不脱,力气也不断离体而去,终于软倒在地。
谢东楼俯身抱住她,紧紧揽在怀中,像怕她还会挣脱离去。
皇甫甯还在推拒,指尖划破他的侧脸,在脖颈上留下几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但最后的力气终于用尽了,那只已略见风霜的手软软地蹭过衣襟,垂落了下去。
她目光散淡,有意无意终于和他对视。
望过来的人依旧如初见般儒雅俊美,曾经令她那么着迷,甚至生死以之,但后来只剩下憎恶,最终不堪忍受。
然而这时候,她仿佛又从那双眼中看到了当初温柔的真诚,人似乎已泣不成声。
“若你……护不住阿……阿沅,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灿若繁星暮色初临。
风沙卷起时,满眼黄赤,分不清天与地的界限,也不知哪里才是戈壁的尽头。
累累白骨才刚露出来,随即又被黄沙掩埋。
半瘫的城墙上倒吊着数不清的残尸,下面则是一座座由人头密密层层堆叠起的高塔,竟围着断壁残垣整整绕了一圈。
阿骨铁青着脸,双目血红:“军报说沙戎人突破潞州附近两处关隘,边城失守,看来他们屠城之后把尸首全堆在这里,就是为了让咱们看到!”
狄烻止水无澜的眸中泛起粼粼寒光:“潞州不比洛城,南下一马平川,无险可守,骑兵不出日便可直抵汴河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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