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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瑜道:“阿凝,我都不知道你还有多少秘密。
你会弹琴,会下棋,会烹茶调香,现在还会骑马!
要是你哪天说自己造了一条船,我怕是也丝毫不觉得奇怪了。”
斐凝咽了水,侧头看他,眉眼带笑:“不过也是庸人一个,哪来你说的那么神。”
迎河有风乍起,黄沙漫漫,波光粼粼,傅瑜舔了舔不过半日就又干枯的嘴皮,走到斐凝身边,问她:“阿凝,要是嫌累的话,我们再歇歇吧。”
斐凝摇头:“不用了,再过半日就该到碎叶河了,到了那里再歇也不迟。”
她说着,伸手拿了塞子要把水囊堵上,谁料一只胳膊横伸过来,直直地拿走了她手中的水囊。
她顺着那人的胳膊看过去,就见傅瑜一只手提了水囊,对着嘴就灌了下去。
他灌的急,有水漏出来,顺着冒了青茬的下巴往下滑,沿着凸起的喉结,慢慢滑进白布袍子罩着的胸膛里去。
斐凝觉得脸有些发烫,移开了视线去看面前的碎叶河。
河面波光粼粼,远处荒漠无际,连着湛蓝无垠的天,更显出玉带似的碎叶河惊心动魄的美。
傅瑜很是自然的收了水囊挂在自己腰间,回头对斐凝道:“阿凝,我把你的水喝光了。”
末了又添了一句:“我们该走了。”
他们是踏着西边的落日余韵赶到碎叶河的。
碎叶河虽说是个小县城,但确实如老管家所说,比重兵把守的临州府城更要繁荣些。
城墙高大,威严肃穆,带着千百年的风卷过来的黄沙,路上商旅不论是人还是马,亦或是骆驼和毛驴,身上都隐隐粘上了一层洗刷不掉的薄沙。
城里路面极广,摆着西戎或是大野乃至波斯运过来的小玩意儿,甚至傅瑜还隐隐看见永安的一些物什,街上毛驴、骆驼、马和人川流不息,哪怕已近傍晚,叫卖声仍旧络绎不绝。
一行人朝着碎叶河的县衙而去,傅瑜表了身份,拿了圣旨,带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又前往碎叶河的扈府而去。
没错,是扈府,而不是公主府。
淮阳长公主的公主府在永安,而她如今跟随丈夫外居西北多年,自是住在碎叶河的扈府。
淮阳长公主,早年下嫁容州扈家,迄今已二十多年,与驸马育有一子。
淮阳长公主的驸马,名唤扈镜诚。
本朝并没有驸马不得掌权的规矩,扈镜诚身为世家子,又尚了公主,但这二十多年的仕途委实混得不怎么样,如今领了闲职在碎叶河当差,不过区区五品。
临州是兵家要地,武将多如牛毛,州刺史一流并不出彩,碎叶河虽是小小县城,按制说最大的官也不过一小小县太爷,但因了三国商要,地理位置非常特殊,朝廷在此建了边驿商司,直属户部,驸马扈镜诚就在商司任职,是以城内不说豪商阔旅车水马龙,就连朝廷官员也比其他地方要多出许多。
碎叶河的扈府,虽不如永安城内那些建的美轮美奂的公主府,但因了淮阳长公主的身份,在碎叶河也是首屈一指的。
府内庄严大气,典型的临州风格的建筑,门廊建的严实,外面粘了一层似乎永远洗刷不掉的黄泥,但是进得屋内,却发现陈设奢华无比,虽没有江南小调的旖旎,但西北荒漠风情也是尽显无疑,而且各国商品应有尽有,傅瑜还发现了有几处和南阳长公主府内陈设是一套的。
扈府确实是家财万贯,但此时却处处缟素,显得有几分荒凉阴森来。
碎叶河的县官姓窦,算个西戎与大魏的混血,名唤窦克山,长得人高马大,见了傅瑜倒没有什么惶恐行径,反倒是生疏有礼,在这民风彪悍的西北也算是个妙人。
窦克山带着傅瑜和斐凝前往扈府,他说的隐晦,却还是将自身从这桩皇家命案里头摘得一干二净:“长公主薨了有一段时日了,具体的事情自有扈府的郎君处理,下官小小县官,自是做不了主的。”
傅瑜问他:“驸马可是捉拿归案了?”
窦克山还没来及说话,众人就听得一个男声道:“可是永安来的人到了?”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声,众人望过去才见得一个身穿白布麻衣的少年郎君,他瘦高个,深目高鼻,眼珠呈现出黄沙般浅淡的琥珀色,他长得不太像魏人,反倒有点混血的意思,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
窦克山行礼道:“扈郎君。”
原来这少年郎就是淮阳长公主和扈镜诚的独子扈蹊。
傅瑜忍不住盯着他的面貌有些出神,但好在还是在官场锻炼过的,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就移开了视线,与他行了个礼。
淮阳长公主的生母虽说只是先帝嫔妃,但傅瑜并未曾听南阳长公主说过她是个混血,怎么生的儿子却长得不像魏人。
心中疑虑窦生,傅瑜却不动声色,仍旧继续问:“扈郎君,本官是这次负责审查此案的刑部员外傅瑜,再有几日,宗正司的临江王就该到了。
敢问长公主玉|体如今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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