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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病人两年前就在我们医院确诊过肝癌,做过一次手术治疗,但她的肿瘤组织比较大,恶化程度也相对高,也就是说,病人在术后有随时复发的可能。”
晏乔耐心听完医生一番讲述,这么说来,两年前时柘还在国外的时候,姑姑就已经查出了肝癌,那么姑父肯定是知情了,他们夫妇俩却一直瞒着也没告诉过时柘。
整整两年,时柘只在最后那么一段期限内见到他的母亲。
医生叹气道:“能撑到现在也不容易,剩下的时间,多依着病人,尽量满足她,不要让她再出现情绪过激的情况。”
晏乔点点头,“好,麻烦医生了……还有一件事。”
“你说。”
晏乔斟酌半晌,闷声开口:“我姑姑她,大概还有多久?”
“最长,大致一个月。”
晏乔垂下手猛然紧绷,不自觉握了拳,余光一敛,不远处愣愣停住的身影吸引了视线,她目光寻去,姑父一手提着水壶,不知所措站在那里,进退不能。
晏乔眼神示意了一下刘医生,自己走开到一旁不近不远的地方,让出空间给姑父跟医生交涉。
刚刚的距离,姑父能听见的估计也听了个七七八八,谈了十几分钟,大多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饮食问题。
姑父记性不算好,但听得特别认真,听着听着还会拿出手机记录。
最后接过检查报告,目送医生离开,姑父才一脸沉重地朝晏乔走过去。
和她一起靠在墙上,目光往天花板上望,空洞无物,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道该想什么。
“因为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会来,所以每一天我都当最后一天来过。”
姑父说着说着眼眶就有些泛了红晕,泪光扑朔,“她嫁给我受了不少苦,最遗憾的,怕是嫁人没嫁对,教孩子也没教好,就是死也不瞑目了。”
“我看姑姑就是嘴硬心软,她不会这么想的。”
晏乔只能尽可能安慰到他,毕竟出了这种事,最受打击的就是他了,没办法感同身受,但光看着都知道他很难受,自己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连儿子也不能告诉,“时柘呢还在里面吗?”
“在他妈床前睡着,亏他还能待的住,不然真就是没点良心的兔崽子了。”
姑父虽然在抱怨,可也不见得真怪时柘。
“时柘就是自主意识强了点,什么事都想自己做个主,心眼儿不坏。”
闻言,姑父无奈摇头笑了笑,“跟他妈一样,死倔死倔的那脾气。”
铺垫了一些闲话,晏乔神情又归于郑重,咽了咽口水,问道:“现在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您还是不打算告诉时柘吗?”
“再说吧。”
姑父大概是一晚都没睡好,眼下的乌青很重,一副疲态,随时都要脱力跌倒的模样,眼眶里的泪光只管闪烁,要落不落,最后还是收了回去,他总不好在晚辈面前失态,“他还小,不应该承受这些的。”
晏乔不是很能理解他的想法,“可如果真要他到那种地步再自己来发现,更残忍不是吗?”
姑父只是摇头,只字不语,拖着倦怠的身子缓慢走进了水房。
情绪这种东西真的会感染,晏乔待在医院的一整天都阴沉沉的,差不多到了饭点,跟姑父打了声招呼,打算去楼下买点营养餐。
问护士指了个路,医院旁边就有个专门做医院生意的饭店铺子,不少家属在那边买营养餐。
主要还是想下楼吹吹风,走动一下,消化一下难言的心情,不同的麻烦事接踵而至,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才好。
饭点排队的人很多,黑压压一种人头,晏乔不是很喜欢吵闹拥挤的环境,正如她每次出席各种展会活动的时候,不断追随的镜头和人群,都会成为她想快速逃离的原因。
但来都来了,晏乔也只能硬着头皮占了位置排着。
天空中的乌云压的很低,眼前也灰蒙蒙一片,晏乔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排了没多久,几滴雨水掉落在她额头滑下,紧接着更多砸落下来。
排队的人大多都是空手只身,雨下起来的时候,群众一阵惶恐,有人边抱怨边用手遮起雨,不舍好不容易排到的队,而更多的人已经准备放弃,到处钻着空隙离开。
一片嘈杂,乱成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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