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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三郎知道以自己的年龄问出这样的问题有点语出惊人,对于他爹的沉默并不感到有丝毫意外。
他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眼巴巴地看着他爹等待回答,仿佛问的是一个很正常的普通问题。
镇武侯的心情颇有几分复杂。
不过仍旧把每年进京的流程和要往哪些地方排队送礼告诉了裴三郎。
每年十二月初三出发,约摸二十号左右抵达京城。
裴三郎闻言就懵了,他心说:“从朝城到京城,不过三四百里,为什么要走大半个月?”
从朝城到他的庄园二百里路,跑一趟来回都只需要四五天。
莫非路上有什么耽搁?
他正在纳闷,就听到镇武侯说,“抵达京城后派人往三公六卿府上送礼,等到了二月二十八,王公贵族信入王宫拜见天子敬献贺仪。
献仪之后,如蒙天子看重,天子会派人召见,过了正月十五,天子还没召见的,就可以准备回程了。”
裴三郎眨眨眼,问:“只送礼?不需要自己去见见人的?”
镇武侯告诉裴三郎,“往三公六卿府上送礼,派仆人去即可。
觐见天子都是统一穿好朝服去拜见天子,贺仪交由府上管事带着仆人排队交到太内司。
太内司是主管天子内务的地方,就在王宫前门左侧。
拜见天子的王公贵族们从前门的正大门进入王宫,直抵朝堂。
敬献完贺仪,天子如无召见,便可饮酒……”
想到裴三郎年龄小,又改口为“领略京城风情。”
裴三郎心说:“饮酒作乐是吧?”
如果不是多年酒桌历练,差点一个白眼翻过去。
一年一度的进京,你就这么给霍霍了。
这金马鞍送上去,只怕也不会直抵天子跟前,还得转上好几手吧。
这送礼都不自己去,不就白送了。
这事关系到将来前程,目前他没想到可以造出什么比马鞍更好的东西,那就必须让马鞍发挥出它应有的光彩。
裴三郎又问镇武侯,在京城里可有什么高官显贵亲眷或者是至交好友的。
镇武侯的回答是,无。
老家在昭邑,距离朝城千里之遥。
他是当初一对大石锤和五个战奴独自赴京谋取的前程,后因功封侯,天子将他封赐在此。
路途遥远,往来不便。
他又是庶子出身,与家中兄弟没有多少交集,自父母过世之后,与老家几年难有一封书信。
至于以前的至交好友,也都陆续的或战死,或病逝,已无。
他到朝城已经有十八年,部从都在朝城。
裴三郎:“……”
他算是明白了,作为天子亲军部队出来的镇武侯老爹封侯之后来到朝城,就压根儿没去经营过京城的关系,在京城全无根基,也就只在朝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能使得上力。
说白了,镇武侯就是一个军伍出身的大老粗,当年投军的时候运气好,分到了天子的亲卫队里,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立的功,才有今天的封侯。
这么一个没家世没人脉关系的侯爷到京城,扔到王公贵族里那就是排在末流坐冷板凳的小透明。
裴三郎那叫一个愁。
他心说:“我要表现得妖孽点吗?”
在做白工甚至还会招来麻烦,和在亲爹面前表现得妖孽一点,他选择表现妖孽。
至少从他这几个月的观察来看,他的便宜爹和大哥,包括二哥,都是向着自家人的,没有什么霍霍自家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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