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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说。
“是稍待一会就走吗?”
“再看。”
岳华浓说。
他本意当然是快去快回,毕竟除了换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正事,直接闯进江水深屋里把药抢走都行,但若天公真不作美,到江水深家里正赶上大雨瓢泼,还执意要离去就显得太不自然。
他一边催骡子开始小跑,一边想象冬凌见到他第一时间会采取什么措施,扑上来打他一拳,还是啐他一口。
但也可能冬凌避而不见,江水深也不能勉强。
随即一颗水滴砸在他手背,落到黄土中腾起的尘雾很快被全面盛开的水花压制,车篷上响起炮仗般噼里啪啦的爆裂之声。
“这么背!”
岳华浓感叹。
骡车终于冲到江水深门外,因为来找他看诊的人多,江水深特地沿南墙外搭了一道茅草顶,权作车棚马厩。
岳华浓帮着车夫将车安置在棚下,拴好骡子。
他看见棚内已经有了一辆车,拉车的是一匹白马,身上毛发尚且干燥,温顺地看着外面的暴雨。
他不自觉伸出手去,白马低下头舔舐着他的手心。
又湿又痒,还有点疼。
岳华浓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它的鬃毛,带着车夫从车棚深处的一道小门直接进了院子。
院中花草早就东倒西歪。
他向车夫指了指亮灯的厨房,意思那里面有人可以跟他作伴。
然后他谢绝了车夫的帮助,自己冒雨小心翼翼地挪向另外一个窗纸上映出人影的房间,几步工夫衣裳就湿透了,飞沙走石一般的雨点敲得他脑袋嗡嗡直响。
他已经知道这位跟他前后脚抵达的客人是谁。
进门时也只有此人向他转过头。
何其繁。
何其繁看起来是真的很惊讶,看了看这个狼狈的师弟,又看了看他僵硬的左腿。
岳华浓也顾不得礼数,首先拖过一把离他最近的藤椅,将自己安置在其中,然后才看向床上的病人。
他当然也已经猜到这个人是谁。
知道归知道,他完全无法将这个气若游丝的老人跟印象中的指月堂之主联系起来。
是以他也完全记不起他对自己、或自己对他做过什么。
他仿佛一个误打误撞的旁观者,碰上了一场热闹一般,只怀抱一种泛泛的,无害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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