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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溪一路好赶,在黎明时分赶到了兑州边城,只三日便整好兵马,誓要夺回巽州。
谁料他好容易行至前些日子身处的河滩,却见那地儿已然被河水淹没。
——巽州昨年遭雹灾损毁堤坝,河水流得太快,冲走轻沙,叫重石都提先往这儿落,渐渐堆高。
自那时起河床便有所抬高,今夕大雨连下几日,河水皆涨满了往滩上溢,那新修的石坝哪里拦得住?
恰这时,函使匆忙打这儿来,将燕家军北上和壑州兵放季入京的消息一并朝付溪砸了过去。
付溪何其聪明,短短一瞬便知他们薛党今后无论做什么都似拿鸡毛敲铜钟,白费劲。
付溪站在雨下,怔怔瞧着那被冲破的堤坝,笑得险些呛着自个儿:“薛止道啊薛止道,你说你对不住我,原来是憋着这糟烂!
——哈哈哈……这般大的雨,这般冷的冬,若是居无定所……薛止道,你说啊,若是你,你能不能活过这寒冬?你再说说,今儿下游的千户人家,到明年春能活几户呢?可我现在不能修坝,要去救你啊!
!”
雨水在他的面上乱滚,他抬手下令不攻巽州,转而提刀直奔京城而去。
他一路上不吃不喝,行尸走肉似的翕动鼻翼呼吸。
那俩消息一举烧空了他一切愿景,他的心脏已被蛀虫啃咬得一点不剩。
他机关算尽,他还是没能比过林题。
付溪到达缱都之时,恰是温率领阜叶营归降之后不久。
他没有观察局势,莽撞地冲入了城门大敞的缱都。
接应他的不是城楼密密的强弩,而是季徯秩砰地砍来的长剑。
付溪力气不小,可是他一个文官,要如何才能战胜那经年习武的龛季营主将?好在他毫不露怯,哪怕血随着涕泪横流面上,也依旧持刀前刺。
季徯秩哪里会怕他这么个门外汉,随剑送去的几掌便叫那人险些呕出血来。
付溪喘不来气,微微启唇,腹部忽而一紧,紧跟着便跟出了淋彻马头的几口鲜血。
季徯秩握剑端量着他,问:“阎王爷,从前你眼睛不最是尖吗?这般不自量力的吃亏事儿,今朝怎么上赶着干?”
付溪拿手背胡乱抹血,哼笑一声:
“阎王爷?什么阎王爷,老子既断不了朝堂生死,也决定不了自个儿的命,说是苦命人还差不多!”
“你若好好待在老巢里头,谁能要你命?”
季徯秩慢条斯理地以袖拭刀,叫那光亮剑身接住付溪毫无血色的面庞,“你回去罢,现在没人有工夫找你算账。”
“他娘的,怎么巽州下雨,缱都也下雨?”
付溪自嘲似的舔舔润湿双唇的血,又啐出口血沫,说,“难吃!”
他胡乱接话,又拿大拇指搓了搓手中那铜荷花刀堂,旋即攥紧刀柄朝季徯秩送了过去。
季徯秩清楚付溪此刻神识不再如常,多半失了对生命的渴求,便说:“你是好才,理当把自个儿收拾了,再打磨打磨,来日做青天老爷!”
“你给老子个屁的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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