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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典时楚邹曾远远地站在奉天门外眺望父皇,看父皇头上戴着十二道坠珠旒冕,身穿印着日月星辰十二章纹的黑色冕服,高高地站在三层汉白玉长阶之上。
他在他心中仍然是一尊伟岸的天神,只是再遥不可及。
父皇对小七弟的宠爱犹如当年的自己,楚邹想起初学步时父皇亦步亦趋牵着自己的神情,眼中便带上几许羡慕和留念,但顷刻又恢复了淡然。
心中谨记着宫门阖上前张福代传的那句话,少年被种上罪孽,不知几时有了悲天悯人的情怀。
进到坤宁宫里,坤宁宫中光线幽寂,母后手掂着一盏温茶坐在正中的紫檀木弯鼓腿雕花榻上,正笑盈盈道:“说来进宫四年得有了,还未出去逛过,若然有机会倒是可以看看。”
“皇后娘娘说的是极,此时桃花开得正好,很是赏心悦目。”
侧首下座是个雍容端重的妇人,约莫四十年纪,绾发插簪,面目和善。
她旁边坐着个约莫十七上下的少年,生得白净面庞,五官描绘世家公子的温润儒雅。
听母亲与人谈话时,眼帘是微微低垂的,并不乱看。
楚邹便晓得了这个是给大皇姐相看的都察院左都御史长孙杨俭,他对『叁叁』笑靥春生楚邹曾有一度十分害怕他的母后得失心疯。
在皇五子楚邮出生到夭折的那一年,坤宁宫是整日伴随着婴孩哭声的。
那个来得不是时候的孩子,因为黄疸而昼夜哭啼,哭得楚邹满脑子忐忑不安。
他时常见他的母后半夜还抱着那个小弟弟在寝殿里绕,因为他的不肯睡。
人都说妇人产后要变丰腴,但母后的背影却苗条得像个姑娘家,脸上也淡妆素抹不施粉黛。
小弟弟死在了一次噎食上,先开始只是吃了吐,太医过来看了几次都没见好,到法的花纹图案却又或瑰丽、或诙谐得叫他无话可说。
她因着这几年的闭门休养,脸上的颜色终于又鲜活起来,眼神也复如当初恬淡,开始有了从前在裕亲王府时的生动。
楚邹默默舒了口气,他还记得她刚进宫时,用一根牙签挑开自己的嘴巴看牙齿,和一群嬷嬷宫女调侃自己的俏皮呢。
她都不知道他有多爱她,她能这样让他既欣慰又欣赏。
此时杨夫人手里正拿着母后画的瓶子爱不释手。
听见孙皇后含笑道:“我这里还有许多,在宫里没事儿闲打发。
夫人若是喜欢,回去时叫宫人给你捎上几个。”
杨夫人感激不尽:“那怎么好意思,承蒙皇后娘娘抬爱。”
都察院左都御史家的长孙,这门亲是当年孙皇后和皇帝商量过的。
楚昂当时表示随她的意,所以孙皇后就和杨夫人提了提。
本以为这些年中宫失宠,杨家应该把这件事默默略过去不提了。
但这些年杨夫人虽不常进宫,偶尔还是不间断的会来拜访孙皇后,时间过去了三年,这次把儿子也带进宫来。
言下之意,大概就是两个孩子已年岁相当,如果相看对眼的话便可以正式议亲了。
杨俭年方十七岁,听说自幼勤勉好学,不愿蒙祖荫,正预备参加明年的科考。
容貌生得亦是雅人深致,仪表堂堂。
他们杨家世代书香,家风甚好,府上也没有侍妾之类乱七八糟。
孙皇后心里是极满意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这样的光景下杨夫人还肯主动带儿子进宫,她心中是不无感激的。
见楚邹站在那里听候,便招呼道:“我儿今日怎么回得这样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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