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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熙没当在裴怀恩面前继续换,而是快步走去了屏风后面。
片刻后,影影绰绰的影子映在绢布小屏上,李熙一边动手解衣带,一边垂着眼小声解释,说:“妃嫔衣裳的样式繁琐,马车里逼仄,我穿不好。”
顿了顿,抬手在发间摸索,一把扯掉戴在头顶的簪花。
“我也是第一次这么穿,真的很难弄。”
由于被个外人当场撞破了自己的女子装扮,李熙满脸绝望,断续地说:“我原本想着,与其装扮粗糙,让我在黄小嘉面前露了怯,反不如从一开始便认真对待,把衣裳都收拾好了再过去,故而没有随身带着平日的……”
再顿了顿,缎子一样的发散下来,遮住脂白玉颈。
李熙说:“厂公来得太早。”
言外之意,不是约好晚上再见?
此言一出,裴怀恩不觉噎住一下,敏锐地察觉到李熙这是在怪他。
这般胆大地怪罪他,看来是真难为情了——这个小团子,脸皮还怪薄的。
因为李熙难得的强硬,裴怀恩觉得挺有趣,便缓步走到桌案前坐了,忍着笑说:“得了消息,有些迫不及待。”
李熙闻言就从屏风后面探出小半张脸,皱眉说:“那也可以站在门外等一等,我又不会跑。”
声音很轻,听起来委屈巴巴的,惹得裴怀恩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到底没忍住,倏地弯腰笑出声来。
“实在对不起,因为天亮很久了,以为你早把衣裳换完了。”
裴怀恩颤着肩膀说:“再者,如此硬闯进来,岂非更显得六殿下与我势同水火,不死不休。”
李熙反驳不出,越发憋屈了。
只因裴怀恩话里说得对,而且确实不是故意,让他连个发火的理由都没有。
好烦,涂脂抹粉,奇耻大辱,还被看见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也幸好只有裴怀恩一个人看见了,否则……若是闯进来的人多了,日后就是想灭口,怕也灭不干净。
思及此,李熙便又脖子一缩,没什么表情地躲去屏风后面,手忙脚乱换衣裳。
真的好烦,越着急越穿不上。
万安平和玄鹄去别处打了。
良久,等李熙把身上钗裙都去掉,方才慢吞吞地从屏风后面走出,口中叼着一支木簪,还在忙梳头。
“眼下黄小嘉已开了口,根据他的供词,当年传信之人没有死,而是携家眷去了福川。”
半晌,李熙在裴怀恩对面坐下,一边动手簪发,一边斟酌着低声说:“从京都到福川,一来一回需要半个月,我怕夜长梦多。”
裴怀恩明了李熙话里的意思,当即倾身向前些,屈肘撑在桌面,说:“你要反悔,不肯把黄小嘉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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