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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夫人坐在上首,目视次女与官眷们交谈,落落大方,进退得宜,倍感欣慰的同时,也不免有些遗憾。
到底是分别了十年,她对自己的孝敬顺从里,总是透着几分疏离客气。
用过筵席,夫人们被引到花园去瞧折子戏,母女间才有机会私语。
祝夫人抓住祝琰的手,红着眼眶问:“新姑爷待你好不好?嘉武侯夫人、莛宜郡主她们有没有给你委屈受?”
祝琰答一切都好,“勋贵人家最重脸面,又岂会苛待儿媳授人话柄,母亲只管宽心。”
祝夫人心里有一万句话想说,望着祝琰沉静的面容偏又说不出口。
她失去了一个母亲与骨肉亲爱无间的十年。
“嘉武侯府固然是正派人家,当年这门婚事,母亲是尽心竭力替你挑选的……”
祝夫人按捺住心中酸楚,握着她的手道,“你年岁轻,凡事忍让些,他们会明白你的体贴。
姑爷为人贵重,身边之人对他无不是追捧仰望,便清傲些,也是难免。
为人妻者,最要紧不过一个‘顺’字,只要你处处宽仁顺从,不出差错,他定不会亏待你的……”
祝琰一一应下,祝夫人还待说话,便闻外面传来祝瑶的声音,“我又不是外人,怎么连我也拦着?”
祝夫人忙擦了眼角泪痕,笑斥道:“越大越不像话,连娘的屋子也敢乱闯。”
帘子一掀,外头走进来一个明艳少女。
鹅黄半臂水绿裙子,衣襟裙摆绣着牡丹,梳双鬟髻,鬓侧镂金托底彩玉蝴蝶坠东珠的发簪熠熠生辉。
颈上挂着一串赤金璎珞,珊瑚碧玺围拱着一枚如意锁。
祝家的女儿,人人都有这样一串璎珞。
长姐祝瑜那枚,锁头上刻的是“吉祥”
,而她的则是“平安”
。
自去了海洲,已多年未曾戴过了。
祖母病重后,脾气越发古怪刻薄,在她面前穿个鲜亮裙子,戴个夺目的首饰,都会成为“不安于室”
的罪证。
祝瑶一进来,便扑到祝夫人怀里,挽着母亲的胳膊,倚靠到她怀中,望着祝琰道:“二姐姐如今人在京城,往后可要多回来瞧瞧我们。
这几年娘想你念你几乎成了心病,每回寺里烧香家里祭祖,嘴里念的都是保佑姐姐平安。”
祝琰温柔地应和着。
“我听说,世家娶了新妇,婚后不久就要摆宴,一来考较新妇待人接物的本事,二来是正式将新妇介绍给世家内眷们,联络和巩固内宅之间的往来。”
祝瑶笑道:“不知宋夫人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帮姐姐设宴?到时候,我跟大姐姐也应当去捧场的吧?”
祝瑶说到了正题,祝夫人欣慰地瞥她一眼,便问祝琰,“琰儿,这件事你婆婆可与你商议过了?”
“尚未。”
祝琰道,“这些日子忙着准备回门的事,婆母很是重视。
至于旁的,待慢慢从长计议不迟,娘知道的,我刚嫁入宋家,诸事都还未明,就连各院的人也未认清楚,此时叫我设宴,只怕出乖露丑,要闹笑话的。”
祝夫人正色道:“话不是这样讲,此事不单是你自己显示才能的机会,更是宋祝两家内宅的大事。
你有什么不懂的,若是不好意思麻烦你婆婆,尽管派人来问我,雪歌梦月虽是丫头,待人接物方面,皆用心调理过;另还有你两个姊妹,都是帮我操持过宴事的,这么多人帮衬着你,怎会叫你闹了笑话?”
祝琰默了一息,抬眸笑道:“母亲的意思,是要我向婆母提议,尽快备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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