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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吧,我陪你去县衙,晌午再一道回来。”
芜河村靠近岸边有一处小亭。
因年代久远,檐柱斑驳,现如今已经成了供人歇脚小憩的茶棚。
亭内正坐着两人,来往的村人仿佛视而不见般,全都从一旁绕过,下意识不敢靠近。
瑶台仙翁放下手中的茶盏,泛白的眼瞳望向对面人:“老臣以为,您应该已经认可了老臣的提议,同意让小君后独自解决眼前的事端。”
清珞并未开口,亭外的河面微微起伏了下,很快归于寂静。
仙翁继续接道:“按照原本的轨迹,二月底,小君后的大伯从山崖跌落,不出半月便在家中重伤不治,妻子董念经受不住打击,两月后感染时疫,无钱送去医馆救治,月初在家中病逝。”
“亲人接连离去,小君后为了偿还欠债日夜做工,与忽然寻到村里的阮成彪发生争执,冲突间不慎跌落石阶,最终死在水神庙的山脚下。”
仙翁抬起头,眼中似有无数雾气腾起,嗓音粗哑如沙砾:“……可是您出现了。”
“三月初,阮成丰腿伤痊愈,董念无需卖掉家中田地与房产,甚至五月,原本该波及整个常渊县的时疫也都并未出现。”
“您改变了小君后的命数,却无法消弭他注定要经受的劫难。”
仙翁缓缓吐了口气,尽力规劝道:“那在下界作乱的魔种老臣看过了,能耐有限,借它来抵消小君后的劫数,已然是眼下最好的结果。”
魔种由魔气伴生,无念天内的魔种已经被尽数斩杀,这枚遗落在外的魔种,应该就是当初害清珞跌落下界的元凶。
解决魔种不仅能抵消劫数,更能积攒功德,仙翁实在想不通,眼前人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陶玄景走进小亭,低声回报道:“仙翁,顾洵受魔种蛊惑,已经将阮公子带去河神庙了,需不需要找人继续跟紧照看?”
老者刚想说叫岳闻朝跟去就行,却发现对面座位空荡,原本该坐在那里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敢情他方才那番话全都白说了。
“仙翁?”
陶玄景疑惑。
虽然让阮祺被魔种带走是早就计划好的,但对方毕竟还是凡人,若不加紧看护的话,难免有些冒险。
仙翁冷哼一声,直接拂袖起身:“不用照看,有君上跟着,能出什么事情。”
直到现在,阮祺偶尔还能回想起自己幼年时的经历。
大约是五岁时候,似乎从某一日起,娘亲忽然开始对他冷淡起来。
不肯替他穿衣,不肯与他说话,阮祺踉跄着上前想牵住对方时,总会被娘亲厌烦地挥手推开。
阮祺努力做家里的杂务,拼命试图讨对方的欢心,洗衣叠被,打理房间。
等阮祺终于能堆起木凳够到家里的灶台时,娘亲被外公接走,再也没有回过家里。
阿爹骂他是扫把星,若不是他,娘亲便不会改嫁离开。
十二月,天上飘着大雪,阮祺穿着单衣被阿爹赶出家门,站在雪地里浑身战栗。
隅山村,河神庙内。
贺擎佝偻着腰,满意打量面前已经被黑气笼罩,从指尖开始蔓延上冰霜的阮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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