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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著写著,看著的字渐渐模糊、化开。
他想他一定是累了,又想睡了但很快就发现剧晃的是他的瞳孔。
他把已写好的数张纸撕下来,放在床头柜上,撕得好像有点不周正
掏之不尽的疲倦从身体深处浮上来,密密麻麻的小气泡般充塞了脑袋。
他一手扶著床头柜,把自己撑起来,下床。
碰跌了摆得不够好的纸张,三四张纸像雪白花瓣飘下地,被他踩皱。
喀沙。
他像只幽灵般赤裸地向前跌盪,想要找衣服穿上、想要去吃药
药放在杯盘旁边。
他飘盪到桌旁,意识突然被剪断,脑袋中断了两秒。
碰碰呯呯--杯盘上的杯子被推跌,引起一阵乱响。
再有意识时,他与乱滚的杯子一同躺在地上,只看到蒋曦的脚踝。
赤足踩过一张已皱的草稿,向他奔来
然後一片黑暗。
「啊,醒了醒了」
他吃力地举起千斤重的眼皮,第一次发觉睁眼竟如此困难。
眼前有蒙糊的人脸轮廓。
真希望他能帮自己推开眼皮
不知所谓地想著,眼前境像慢慢清晰,皙哥的秘书安先生正俯身看他。
「会想吐吗?麻醉药效刚过,若你很累的话就闭上眼睛吧,我会一直陪著你。
我现在按铃找护士来,她说可以给你打一针止痛药」
於是他任眼皮垂下,只动了动嘴唇。
无声地重覆开合两次後,安先生说,「蒋曦?你想找弟弟吗?是他送你来医院的,他现在不能见你睡吧,再睡醒就会看到他。
」
但当他再睡醒时,房中还是只有那高大温柔的男人。
偌大的病房中只安置了这一张大病床,他转头,视线正对著窗廉大开的落地窗,窗外的风景竟是故宫角楼。
砖红与瓦黄的琼楼玉宇积了薄薄一层雪,在灰蒙蒙的阳光照射下铺了一层焦黄,像烤到恰到好处的焦香砂糖,三角飞檐是可以啪一声折下来吃的姜饼。
右边的床头柜上反而摆著西洋味十足的雅致花瓶,插了粉色系的洋桔梗、玫瑰与满天星。
安先生在胶椅上小寐,高大的身躯必须蜷缩起来有点滑稽,却令人感到无比安心可靠。
究竟这单人病房要多少钱?蒋曦又是为什麽不能见他?
唯一肯定的是自己做了手术,并且暂时还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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