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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家没有骗人,这雨是暴雨,甚至连着下了叁天。
姜落已经寻了个客栈住下,有些着急。
本来算好时间慢悠悠地赶过去,但被耽搁了叁天,从这儿到京师就算是抄近路也要七天,要是再不启程,恐怕就要错过了。
姜落站在窗边,忧心忡忡地看着外面的雨,雨珠不为所动,敲在窗棂上,跳得更欢了。
她伸手去接雨,愣愣地放了一会儿,发现雨变小了,抬头一望,乌云少了,似有转晴的迹象。
不做耽搁,姜落收拾好东西就往外走,临行前,又将那本册子严严实实包裹几圈,最后揣进怀里。
封皮上只有一个开始记录的日子,从上面的日子开始算来,也差不多有五年了。
册子里记录的有游席知教她的东西,她跳舞的心得,或者外出的相关见闻,一些查漏补缺等等……时间的分量让它显得弥足珍贵。
大概是有了出门的经验,游席知他们也不拦着,毕竟不要闭门造车才好。
事不宜迟,她照着那日茶铺老板所说的小路走去。
雨停了。
天上阵阵阴霾,压低的乌云像是要掉下来,潮湿的空气里夹杂着泥土和灰尘的味道。
这老天爷的心思捉摸不透,也不知道是要放晴还是为接下来的又一次暴雨做准备。
“大家辛苦了。”
严佑招呼着,朝附近的人递过去一壶水,眼见天气转阴,心头才稍微松了口气。
从刚下暴雨那日起,严佑心里就敲上了一记警钟,立刻组织人手遮盖防雨,加固防风,尤其注意控水排水,避免暴雨损害秧苗。
这几天的斗笠蓑衣像是焊在身上一般,没有取下的空当,身上已不知被雨水冲刷了多少遍,皮肤经常泡得发软。
他轻拍了拉水车的牛背,低声说了句辛苦。
暴雨连连,尤其要小心这伏汛期,以防决堤淹田,或是发生水灾。
今早水签的位置差一点就要和示警线持平,实在让人忧心。
最重要的是,沿河一带附近还有居民。
秧苗的活有人做,这边也不能落下。
严佑带了些人手去堤坝查看情况,能加固的就再加固一番。
葱葱绿林还残留着雨水的痕迹,高处的水滴从上坠落,打在下面的叶片上,啪嗒啪嗒的,四处都在流水。
还是阴天,天气并没有因为雨水的退去而放晴,路上的泥坑也在警示着他们之前的天气有多恶劣。
但至少现在,从秧田去堤口这段路没有继续下雨。
就在严佑准备加修堤口的时候,天边忽然乌云滚滚,一道亮光划破天际,雷声轰隆作响,大雨倾盆而下,密集地打在人脸上,像是在被弹珠蹦着,雨声哗啦,雨势还在渐涨,仿佛能听到嘲讽的笑声——它没停呢。
刚刚的阴天不过是给了一个喘气的机会,现在这场雨比前几天的还要来得猛烈,不能简单称之为暴雨,而是伴着寒风的雷雨。
水位很快上涨,不用水签也能明显地知道它到了示警线。
雨水冲刷掉眼前的视线,严佑来不及抹脸,只顾着大声喊道,“悬旗,敲锣——!
快快快,通知百姓们撤离——”
惊慌失措的脚步声混进暴雨中,整个场面混沌不堪。
刺骨的寒意随着雨水浸入身体,僵硬冰冷的双脚踩着地上已经麻木,只剩偶尔的痛觉,浸湿的草鞋不知何时少了一只,但已经无人在意。
一群乌鸦在头顶盘旋,发出刺耳的叫声。
浑浊泥泞的山洪紧跟着涌来,冲击着堤坝,每一次撞击声都听得人心惊胆战。
周边的树木摇摇晃晃,已被洪水冲垮一端,断裂的部分在汹涌的激流中颠簸。
洪水继续以恐怖的速度涌来,瓦砾碎片在洪流的冲击下四处飞溅。
人们用绳索把几只羊和一头牛拖上去,帮扶着老弱病小远离这里。
“严大人,能通知的都通知到位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决口——”
严佑应了一声,“雨没停就不能放松警惕,大家都快撤离——确保每一个都不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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